那时的母亲,或许已经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在离世前都在为她这个女儿筹谋着出路。
母亲不计前嫌把兄长送到了太子身边,受太傅一并教养,而后又在离世前嘱咐兄长要他保护自己。
这不是意外,是母亲故意为之。
她明白,在她死后,宣平侯一定会扶正萧氏,而兄长作为萧氏长子,将来必然会是宣平侯府的掌权人。
不论祖母有没有将她接去江南,有兄长护佑着,她也能平安的度过一生。
良久,沈攸宁才从这封信承载的浓浓母爱之中回神。
她抬眸看向一直坐立不安地洛昌远,“洛叔,多谢你。”
洛昌远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谢我做什么?若非是我和苏若华,她本该亲自教养你长大,看着你成亲生子。”
“事情已成定局,过去不可更改,未来却有无数可能。洛叔,人这一生要活下去,不能总是回头看,要往前看。”
洛昌远情绪低沉,听着她的话,只缓缓点了点头。
沈攸宁收起手中的信,知道这封信曾被洛昌远妥善收存,正要将信还给他。
却见他摇了摇头,眼底虽有不舍,更多的却是沈攸宁一时看不懂的情绪。
沈攸宁想起了他之前的话,开口问道,“方才洛叔说你我往后再无相见之日,是为何意?”
洛昌远抬眸看她,轻声说道:“是我当年的妄念致使苏若华犯下大错,她有罪,我亦然。京兆府判决她流放南岭,我已决定与她一路同行。”
“此去南岭,路途遥远,且南岭之地瘴毒横生,洛叔你当真……”
“是,洛家传承给景舟,我很放心。”洛昌远眼底带着一丝忧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尚不曾清醒的静仪。”
“她生来就是我和若华的爱女,自小宠得她性子坦率跳脱,在京都这样的地方容易得罪人。伯父求你一件事,帮我多照看她一些。”
沈攸宁应声,声音坚定,“洛叔不必多言,静仪于我情同姐妹,我自然会多留意。”
或许是心事了了,洛昌远眉宇间的不安和彷徨都被抚平,整个人松弛了下来,他向沈攸宁道别后便离开了侯府。
沈攸宁捏着手中的信封回了西屏院,把它和之前母亲留下的东西一并放在了一起,妥善收存。
她招手唤落玉,让她为自己上妆,挑了一身白衣,衬得她整个人姿容倾城,风华肖似她的母亲。
京兆府大狱。
萧氏整个人缩在角落里,身上的囚服脏兮兮的。
她将头埋在膝间,头发凌乱,传出破碎的虚弱的喃喃声,似哭似笑。
“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
“玉然一定会救我的,我的乖女儿那样聪慧,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的。”
“等我从这里出去,侯府的人一个也不会好过。”
“玉然,我的好女儿,你怎么还不来救阿娘……阿娘就快要死了……你怎么还不来救阿娘?”
“自你下狱,她一次也没来过,你怎么还盼着她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