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自雅安城门蜿蜒铺展至温府门前,仿若一条绯色的天河倾落人间。
其两侧,家丁们身着蜀锦华服肃然而立,锦缎之上,金丝绣就的云纹瑞兽栩栩如生,似要破壁而出。腰间所佩的和田玉佩,质地温润细腻,触手生温。
元常陈缓步而行,他要接走他的新娘子。
“元公子,往前走吧!”
元常陈冲着林庸一拱手,“林叔!”
他知道,这条路上是温府的所有人在等着他,一步一步,在他们的目光中,接走被他们所有人包围在最中央的温鸢。
每隔数丈,便有一座纯银铸就的灯架昂然矗立,灯架造型典雅,线条流畅,周身镶嵌着宝石,在日光的轻抚下,折射出如梦似幻的七彩华光,与随风飘动的红绸交织成一片绚烂的光影世界。
“元公子,百年好合啊!”
元常陈又是一拱手,“多谢肖都尉苏夫人。”
迎亲的仪仗逶迤前行,路旁的乐师仿若从锦绣画轴中款步走出的仙官,以袅袅丝竹为迎亲增添灵动韵律。乐师身着华服,面料皆是宋地的顶级宋锦,在日光的轻抚下,丝线交织出绮丽的光泽。
乐师们十指灵动,于琴瑟间跳跃穿梭。琴音悠扬,似山间清泉泠泠作响,瑟音婉转,如春日柔风轻拂人心。吹笙者气沉丹田,笙音空灵缥缈,与琴瑟和鸣。
“元公子,百年好合。”
“谢过左都尉了。”
左梁只是点点头,在这等了一路,他的腿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鼓槌有力地敲击着绘有瑞兽的牛皮大鼓,鼓点如雷,声声震彻街巷。锣槌和铜锣相撞的瞬间,似有惊雷乍起。唢呐长鸣,似有破晓长啼,而又有百鸟朝凤之势。
“元公子,前面就是温府了。”
温府的管家吴泽身着华服,“祝您百年好合。”
锣鼓喧天,他听的不是很清楚了已经,但他还是拱手点了点头,就当谢过吴泽的祝福了。
温府门前,那对原本威严庄重的石狮子,此刻也被装点得华贵非凡,身披宋锦织就的红色披风,披风之上,纯金丝线绣就的龙凤呈祥图案栩栩如生,龙鳞凤羽根根分明,似在云端翱翔。狮子口中含着夜明珠,圆润硕大,如满月般夺目。
“姓元的!”
徐荣大喊一声,“你要是对我们小姐不好,我管你姓元还是姓什么,我肯定打上去!”
一旁的吴泽很快敲了一下徐荣的后背,“元公子往前走便是。”
踏入温府,庭院之中,一座巍峨壮丽的彩棚拔地而起,彩棚骨架是沉香木,香气清幽。棚顶覆盖着五彩琉璃瓦,每一片皆出自官窑巧匠之手,上面绘制着福禄寿三星,麒麟送子,松鹤延年。
彩棚之内,无数盏由和田玉与珍珠串就的灯笼高悬,灯笼造型千变万化,有灵动的飞鸟振翅欲飞,有憨态可掬的走兽栩栩如生,还有娇艳欲滴的花卉含苞待放。
“元公子,”卫子歇欲言又止,身着一身白衣的年轻县令终是抬起了手,缓缓说道,“百年好合。”
“谢过卫县令了。”
昨夜的家宴他没有见过卫子歇,好在是吴泽和他提过,除去方才出言不逊的徐荣,这是温北君的另一个学生,在涿鹿县为县令,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没想到居然回了雅安。
玉銮堂之前,一张巨大的雕花檀木桌置于中央。渔阳的葡萄,颗颗饱满如紫宝石,色泽鲜艳夺目,入口甘甜多汁,南瘴的荔枝,为保新鲜,由快马日夜兼程,一日之内从千里之外疾驰送至,剥开外壳,晶莹剔透的果肉如羊脂玉般温润。糕点是由雅安名厨精心烹制,造型精巧绝伦,每一块之上皆装饰着金箔剪成的花朵,花蕊处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