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用日本话说了什么?&rdo;
&ldo;他说,特高课。&rdo;
白玉堂瞳仁里泛起冰瀑般碴枒的冷意,转瞬间又变成嘲讽。
&ldo;日本人果然看得起我白家!白爷若是不回拜,还真是对不起他们!&rdo;
又有敲门声响起,一个身穿黑衣的手下胆怯地进来,垂手侍立。白玉堂清冽桃花眸向来人一扫,顿时危险地半眯起来。
&ldo;我让你跟着他,结果还是跟丢了?&rdo;
来人大气也不敢喘,硬着脊背承受白玉堂的目光。白玉堂缓步走到他身边,忽然露出牙齿温和地一笑,这笑容却把来人吓得几乎后退了半步。
&ldo;要跟踪他,确实难为你了。&rdo;白玉堂拍拍手下肩膀,&ldo;去给大爷发报,我要回国。&rdo;
长春关东军部的灰色高墙内吹不进春风,日夜弥漫着森森寒气。
高大的拱顶走廊里回荡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青木贤二走向长廊深处的禁闭室,雪青灯光下,腰间的武士刀沉重狰狞。
打发走开门的看守,青木向门里看去,阴暗潮冷的室内,蜷曲在行军床上的人强撑着抬起头,单薄军毯勾勒出瘦骨嶙峋的轮廓,整个人已经脱了形,两道上挑的清秀眼尾使眼睛大得近于空洞。
自从展昭越狱,东条智化就以足以判死的渎职罪被关押起来,同时接受内部排谍审查。名为审查,实为变相刑讯。虽然智化咬定清白一无所招,心中却明白即使如此,自己也依然生死难料。
隔离几个月来,还是第一次见到青木贤二。
这意味着,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在门槛外静默站立的青木,较从前愈加瘦削冷酷。望着决定自己生杀予夺的上司,智化眼神依然谦谨恭顺,甚至努力扯出一抹笑来。挣扎着爬起,摇摇欲坠地立正,像从前一样等待青木发话。
青木面部线条如铁,一言不发。
智化见状,心中明白了几分,吃力地一下下挪动脚步,来到他面前。
&ldo;属下失职,早就应当尽忠。&rdo;智化俯下身,认真地半鞠一躬,抬起头,眼中是破碎决绝的狂热。
&ldo;倘若属下体力不支,请青木君为属下介错!&rdo;
寒光一闪,青木腰间的武士刀被智化用尽全力拔在手里,毫不犹豫地对准腹部切下。
青木戴着白手套的手猛地抓住智化青筋暴起的手腕,智化全身力量本来都倾注在刀上,被突如其来的大力一带,身体失去平衡,向旁栽去。
青木俯身伸手,在他摔到潮冷的水泥地上之前架住他的胸肋。
智化在青木臂弯里喘息着,满眼难以置信的神情。
哈尔滨的太平桥一带是商业区,不仅店铺栉比,也不缺茶楼饭馆。常有说书唱戏的在此谋求生计,倒是有几分热闹景象。
只是人人知道,这份热闹只不过是粉饰的太平。伪军盘剥良善已经是家常便饭,再加上日本宪兵、肆意抓人,特高课的暗探更像空气中蔓延的病毒,不知何时就会漫进家门,带来灭顶之灾。稍有言行不慎,就会被当作&ldo;思想犯&rdo;抓进遍布各地的矫正院。
尤其是最近几天,常有人被日本军警以&ldo;抓浮浪&rdo;的名义强行带走,然后就再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