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能身化利刃,奈何无力回天。
不知何处又传来隆隆声,他已经辨识不出。满心满眼都是血红颜色,如同压在身上千斤的凶残梦魇:
那人耳鬓厮磨呼吸炙热:猫儿,我几乎不相信,你真的在我身边了。
那人清凌眼中光影翻卷:你这是,让我亲手送你去死。
那人手指轻捷声音喑哑:你从来不说疼,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还忍得这么辛苦。
那人胸音雄浑振振共鸣:猫儿,你我有缘走到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算是一辈子!
那人眉目纠结层层隐痛:猫儿,你把每次见面,都弄得像是最后一次。
那人挑眉朗笑勇猛豪放:猫儿,白玉堂倾家荡产,现在你是我唯一的赌注。这回轮到我说,我要把你,活着带出去。
那人情深意切臂膀暖韧:猫儿,别跑。
那人从不言爱,只说这一辈子从来没觉得这么值过。那人让他记住身上背着白玉堂的一条命,然后,天人永隔。
一道鲜血喷在石壁上,展昭眼前扑来万钧黑暗。模糊意识到有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他拖向外面,卢方在焦急呼喊,韩彰在叫力断喝,枪支上膛,刀具出鞘,最后一切都寂然无声。
第十章:续前缘
白。
白得让人有盲眼的感觉。无论向哪个方向看,都是空落落的白。
那人常穿白,爱的就是白色通透张扬。但是为什么此时这满眼的白这样呆板空旷?
原来白色只有穿在他身上,蕴了他的温度,才有层次变换,才亮得灿烂。可是现在眼前只有这无生命的白,单调冷漠。
金属刀具轻响,有人低声下着指令,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很痛,痛得辨不清源自何处,痛得快要麻木。
展昭动了一下,才发觉手脚都被固定着,头沉得抬不起来。身上蒙着手术单。展昭努力转头想看看身在何处,却做不到。
站在床边的人把刀放进托盘,摘下染满血迹的手套,温暖有力的手抚上他前额,告诉他别动。
熟悉的声音引得心头一热,展昭吃力地抬起眼,看到的却是白锦堂。
玉堂的大哥,白家的长子,上海滩的黑道魁首,峻厉旷达的一个人,脸上却透出掩饰不住的憔悴。
再无悬念,玉堂已经不在人世。
展昭的眼神变得难以形容:稍触即裂的破碎,强盖上一层镇定,像一只受伤的鹰,已经忍不住疼痛却坚持不许自己出声。
见惯生死的白锦堂,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一双眼睛‐‐他宁愿时光退回到初次见面,纵然自己眉心对着展昭银色勃朗宁的枪口,也能拿出举重若轻的从容气度,并不曾像现在这样内心空茫。
他无从安慰这个年轻人。深到极点的伤,最轻柔的安抚也与折磨无异。那是他们共同的伤痛。
白锦堂在床边半蹲下来,让展昭可以平视着他:
&ldo;你的腿伤得很严重,做了一整天手术。保不保得住要看你自己愿不愿配合休养。&rdo;白锦堂眼中含着苍凉微笑,看着手术单下俯伏的展昭。
&ldo;大哥知道你在想什么。&rdo;他握住展昭的手,&ldo;到什么时候,你都是大哥的亲兄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