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解滑开目光,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董小英的问题,反倒是兴致勃勃地拎起另外一个话题:
“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就是,我为什么会出生,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天地间,我为什么会成为我,我为什么会坐在这,以现在这副模样跟你们讲话?
我是很偶然、很随机地成为我的吗,就像突然有一阵风刮过?
还是说,我是带着使命而来的,我是有理由的存在的,是必须要存在的,是带着一定使命来的,如果没有完成那个使命,就永远不会消失?
或者在死亡之前没有完成那个使命,就会到另一个间界,比如阴间或者神界,去接受惩罚?
既然我已经失忆了,那现在的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吗?
到现在我都没有遇到一个熟悉以前的我的人,我都不知道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有多少相同,多少不同……”
说到这里,裴解突然失语了。
董小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所以呢?你的结论是?”
“我,我还没有想出结论。”此时的裴解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与刚才判若两人。
“哦。”董小英淡淡地哦了一声。
接着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一边回忆一边说:
“你三岁那年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只不过话没这么多,也没说这么多‘我’,总体上比现在讨喜的多。”
“说‘我’的多少有什么说法吗?”代素娥问。现在在她眼里,董小英就像一个地仙,无所不知。
可是董小英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自觉,愣愣地回答:“应该没有吧,我只是发现了就说出来了。”
“哦。”代素娥和裴解一样,有些失落,心口微堵。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董小英追问裴解。
裴解拢了拢思绪回答:“虽然说刚才的那些问题,我还没有明确的答案。但是我一直有种感觉,我就是某件事的天命人!”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天命或许就是现在你眼中的碌碌无为,就是过好安安稳稳地日子呢?”董小英一脸戏谑。
裴解翻了个白眼:“难怪我阿姆不喜欢你。”
“你跟你阿姆确实很像。”董小英也翻了个白眼。
裴解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和人吵架拌嘴。
她本想涵养素质,沉默地让这件事过去,可是沉默了多久,心里就哼哼了多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对着董小英恶狠狠地说:“有没有人告诉你,打断别人的美好信念,每顿饭都会吃到虫子?”
老江湖的董小英可不像裴解那么菜,当即反驳:“有没有人告诉你,过日子不脚踏实地地人,每次出门都会踩到狗屎?”
“你真是令人作呕。”
“你丑态毕露。”
“你为老不尊。”
“你不肖子孙。”
“你刚才还说我很像我阿姆,所以我很肖。”
“和你阿姆一样不肖。”
“不肖谁?肖你才是真的不肖。”
“你们外甥女和姨母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韩制心一副少年老成地模样。
“你闭嘴!”裴解和董小英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