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非见问,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帐篷口,悄声问: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去行宫,而是在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扎营?”
“为什么?”裴解问。
“阿兄猜测,辽国是想对宋国动兵。”不待丁非回答,丁衣就先一步说。
“这才安定多久,怎么又……”裴忠脸上的惊讶之色,很快被愤怒取代,他蹙眉叹气,一脸地厌恶。
丁非又是一愣:“辽国这些年安定过吗?”
裴忠这才意识到,不是世界和平国家安定,而是自己过了十年的安定日子而已,当即收起表情专心干饭。
丁非见他不答,又不敢追问,便接着丁衣的话说:“没错,不过如今的宋国与之前后唐那些小国不同,它统合了那些小国,虽然还没有真正的稳定融合,实力也不容小觑。”
“没错,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与火药方子有什么关系?”裴解问。
“如果两个势均力敌的国家打起来,这场战争怕是会生灵涂炭。”
“也不一定吧,就像两个正常的成年人,如果只是单纯了争夺利益,不会向对方下死手的。”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裴解还是顺着丁非的思路思考了一下。
“如果两个成年人的身高体重都差不多,自然点到为止。但如果,一方确信自己有能力灭了另一方,能够以有限的代价获得足够多的好处,那么情况就会不一样了。
人性的贪婪会激发出你想象不到的疯狂。”
丁非这话说的很慢,裴解听得也很认真,可还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极认同点头说:“你说的没错,可这和火药方子有什么关系?”
“家主的信上说,裴家在军械制造上一直没有停歇,我们必须要有能克制裴家的东西。”
“嗷~,原来你是这个意思。”裴解又眨巴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可是却又更加不明白了:
“你觉得火器能克制裴家军械?蒲渠山上那些弩机我可是见过了,准头儿、力度都不是这看起来很漂亮的火器所能比拟的。”
“这,”丁非一愣,“我兄妹二人确实对弩机了解甚少,但是既然家主说能,我们相信一定能。”
不待裴解做出反应,丁衣就已经拉着丁非跪下,道:“若家主说不能,我们也相信一定是不能的。”
丁非一个猝不及防,被猛地拉着跪下,膝盖一阵钝痛,却又不好在裴解面前吵嚷。只将一双喷火的眸子盯视自己的妹妹。
可是当他的目光看到丁衣眼中的焦急时,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丁衣的用意。脸上显出纠结之色:
他觉得裴解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可是人心是禁不住信任的,往往十赌九输。
因此在一番纠结与挣扎之后,他还是安心地跪住了。
裴解看着跪在面前的二人,心头像蒙了一层薄薄的冰,粗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细看就会发现,不仅温度低了,还多了一层看不见但摸得到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