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解没理他,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他们建议我利用你,我觉得那很虚伪。董娘子,也就是我的姨母,把我骂了一顿,狠狠地,一个问题让我想了六个时辰,不论什么回答都会被她骂。”
拔野古只是一脸讽刺地看着她,不说话。
裴解继续说:“后来,她告诉我,我要放下我执,忍辱负重。”
“所以你就来忍辱负重了?”拔野古的嘲讽下藏着杀意的目光。
“我觉得她说得对,但是或许我对她这话的理解和她不一样。
当然和你现在的理解,肯定不一样。
我本是宋国人,父亲是河东裴氏,头脑中有一座礼教的建筑群。我的我执就在于违拗自己,将自己硬掰成礼教要求的样子。
放下我执,对于我来说,就是脱离礼教的束缚,遵从自己的心意而动。”
听到这话,拔野古眼中的光闪了一下,姿势和面部表情虽然没变,但是所持的心情完全不同了:“你的心意就是要你做这些廉价的事?”
“我的心意就是通过尽情地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成为我自己。”
裴解的这句话说得很慢,很轻,又很用力,以至于她说出这句话之后,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
“我很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在这一世,甚至在累世得轮回中我沾染了一些恶习,我要尽情地通过做事把这些恶习磨改掉。
所以你夸我也好,赞我也罢,骂我也行,侮我我亦不争辩,我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想做的。”
“呵,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张巧嘴,竟然说得跟真的一样!”
“信不信都随你,反正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你不过是我的修行资源,甚至说是我的修行工具,仅此而已。”
裴解说完轻轻挣开拔野古的钳制转身走了。
第三天早上,拔野古看着裴解款款走近,轻浮地吹了个口哨:“小娘子,昨天不是该说的都说了,今天还过来,不怕我吃了你啊?”
裴解依然不理他,他继续说:“你不该把你的需求暴露给我的,现在主动权完全在我手上了。
你猜,我面圣的时候会不会提到你?”
“不知道。”裴解温柔平和地笑笑:“我只知道,如果你还不能突破套路思维对你的限制,那么你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裴解说完这句话,再次干脆地起身离开,留下拔野古独自在路上,时而忿忿不平,时而骂骂咧咧,时而一往情深,时而诚心诚意……这个破碎的人,迷失了自己。
就在拔野古的破碎和慌张中,一行人在第三天的上午,也就是八月十五这一天抵达了行营。
“皇帝身边的人,每天都这么忙碌吗?”裴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好奇地问韩制心。
“陛下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跟在陛下身边的人确实比一般的府县衙门要忙碌一些,但是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忙,却是因为今天是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中秋节了?”裴解一惊: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对啊,今晚应该会有晚宴和烟火,毕竟今年的中秋节比较特殊呢。”韩制心一脸兴奋地说。
“今年的中秋节特殊?为什么?”裴解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