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我守一,六根大定。
……”
男子的语速不快不慢,如给幼孩讲述童谣般娓娓道来。
苏无造循声望去。路那边背着一个孩子、朝自己慢慢走来的男子,赫然就是北饮狂刀——聂人王。
随着聂人王念着聂家秘籍《冰心诀》,罗云握住长枪的手微微松开。苏无造见状,瞬息间来到罗云身后,一手按住他的肩头,另一手将他的枪取下。
聂人王将幼年聂风从背上放下,独自走近罗云,口中声音虽然越来越轻,内力消耗的速度却变得更快,直到他念出最后两句——
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
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罗云仿佛感觉不到苏无造的存在,随着冰心诀的声声入耳,他的呼吸速度迟缓了下来,眼神中也逐渐恢复了平常时候的光彩。
“聂兄,多谢。”苏无造感觉到了罗云的变化。
“不用,如果不是他与冰心诀有缘,也无法只听一遍口诀就初通其中要义。”聂人王古井不波,可运用内力诵读冰心诀、将自己的声音逼入罗云的脑中,还是让他稍显出一丝的倦意,“我一旁看你和他纠缠多时,知道你怕伤到他。此番传授他冰心诀,就当我谢你救下风儿之恩。”
苏无造点点头。
和罗云不一样,他自己也听了完整一边的冰心诀,除了心神宁静之外,并没有其他特殊的感觉。
原来聂人王听闻惊怖城小队的讨论,觉得罗云和自己身上颇有相似,便跟着苏无造来看看。苏无造虽有察觉,也只当他想到处转转,却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候,聂人王竟出手帮了自己一把。
“阿爹阿爹,你不是说冰心诀不可以说给聂家以外的人听吗?就连在……”乖巧的聂风刚要说出“在娘亲前”,一下子捂住了嘴。
虽然他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阿爹也没有和他解释过,但是他却知道,“娘亲”这两个字,此后怕是不能在阿爹面前提起了。
“风儿,这位苏叔叔救了你的命,便是为保我聂家香火不灭,以冰心诀相报也没什么不妥的。”聂人王摸着聂风的头,微笑道。
脾气火爆的聂人王听出聂风话中意思,若不是刚刚尽心尽力地读过一遍冰心诀,他也许当下就爆发了。可当苏无造和他对视了一眼,他便稳定了下心绪。
他在离开小村时曾和苏无造击掌盟誓,相互约定先共取血菩提,后再各奔东西。事关自己儿子的将来,他也只得将寻仇之恨暂时压抑住。
淫雨霏霏。
岷江江畔,原本褐黄的江水,这两天的颜色比往日更沉上一分,宛若那洗砚的水一样浑。若不怕浪大,走到江边捧起一把江中水来,却还是清澈如山泉。
浪卷翻涌的江面上早就不见船只的踪迹,渔民们在一天前就不再外出了。
一个身披蓑衣的船夫将渡船栓牢牢拴好,又从船舱里搬出几捆粗麻绳,里里外外好几圈,将船缠牢。
这几日往来江边的船愈发的少了。虽然天色难看,但是他在这江边做渡船生意超过30年,经验丰富。他感觉到洪峰还要过几天才来,便硬撑起胆多做了一日的生意,渡那些有急事肯出大价钱的人,让他好好赚了一票。
“船家,渡江么?”一名背着木剑的男子揭下遮雨的斗笠,是一个年轻人。
“不了不了,这几天风大浪高,危险得很。”船家望了眼问他话的年轻男子。
这个背剑男子自然就是惊怖城小队的队长苏无造,见船家连连摇头,他招了招手,空桑便从一行人中走出来,轻声细语问道,“大哥,我们有急事,你看能不能帮帮忙?”
“船资不是问题。”苏无造摸出一块纹银。
空桑这一声“大哥”叫的这个船夫甚是舒心。船夫又回头望了望这鬼天气的江面,又不舍地瞄了瞄亮晃他眼的银子,摇头叹气道,“不是我和银子过不去,这天气着实不敢再渡江了。”
苏无造又摸出一大锭银子,一道塞入船家手中。船家连连摆手要推脱,苏无造便道,“既然你不肯渡我们,这些钱就当我们买下你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