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决绝的背影,闭上眼,缓缓摇了摇头,自嘲道:“罢了,我明知你已不?要我了,又何必来为难你?”他转身离开。刚走出两步,一具温软的身子便直直撞到了他身后,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竺宴身体一僵,便再也走不?动。令黎颤声道:“我要你。”天光明亮,扶光殿中房门?紧闭。竺宴什么也没有说,返身将她抱起来,便大步回?了房。他们在一起一千年,对彼此再熟悉不?过。令黎被压在门?上,两条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忍不?住呢喃了一声。他听清了,理智似乎回?来了一瞬,而后忽然轻笑一声。下一瞬,她手?上的回?雪被他取走。“轻不?了。”……是扶光殿中阔别六百年的春色,熟悉又炙热。两人的身体纠缠,发丝也纠缠。浮浮沉沉间,令黎檀口微张,媚眼如丝……竟是过了好久,才发觉他本应是银白的头发竟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她微微惊讶地去碰,却被他紧紧握住了手?腕。她不?解地看向他。他对上她的目光,又仿佛变回?了一万年前那个?桀骜又倔强的少年:“我并不?觉得白发有什么不?好,但你若不?喜欢,这?种时候我也可?以迁就你。”令黎一脸茫然:“我何时说过我不?喜欢?”他不?自在道:“你不?就是因为不?喜欢我的白发,所以才假装不?记得我吗?”令黎一时语塞。原来他以为她嫌弃他?她哪里是嫌弃他,她明明是,明明是……难过啊!她主动抱住他,一点点吻他的唇,心疼地吻过他所有敏感的地方,轻喃:“不?是,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是喜欢的,我这?一生,从未如此喜欢过什么,唯有你……竺宴,唯有你。”竺宴被她亲得急促喘息,克制地抚着她的头发,哑声问:“那你为何要狠心地将坤灵还给我?你可?知坤灵对你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令黎沉默片刻,态度良好承认错误:“我自然知道,我只是短暂的脑子不?清楚,你也知道,我这?人总是容易脑子不?清楚……”竺宴似有意追究,执着地问:“你还有何时脑子不?清楚过?”令黎想?了一下,仰头看向他,自暴自弃道:“但凡我脑子清楚,我也说不?出我还是一朵黄花这?种话来。”竺宴一怔,下一瞬,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胸膛起伏震动,又很快变得孟浪。他将人拉起来,翻身压在身下,孟浪道:“我帮你再回?忆一次,你一万年前就不?是黄花了。”青耕虽然贪玩,却一向听话。令黎让她天黑前去寻她,她?即使与另一只鸟玩捉迷藏玩得正正刺激上头,一抬眼看到太阳西?沉,果真二话不说飞走了。一路飞到扶光殿,结果却被结界弹开。算起来她虽也在扶光殿中万年,但那都是在壳里的时候了,她?不记事,等她?破壳她?已经在从?极渊,从?未见过这?种阵仗,还以为令黎遇见了危险,更加用力往里冲,结果被?弹出更远。她?着急了,在外面大声喊着令黎的名字。令黎意识涣散浮沉,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青耕在喊她?,猛地记起她?与青耕的约定,再看窗外,暮色四合,竟已是天黑了。她?条件反射去推身上的男人,却被?他借机按住了手。男人的肌理炙热坚硬,汗水黏在身体上,她?的手掌贴在他身上,两人肌肤相亲的地方暧昧潮湿。抬眸对?上他晦暗的眼睛,心重重往胸口撞。“我……是青耕,青耕在外面,喊我。”脑子有些不清楚,她?轻喘着,语无伦次道。“嗯。”急促的气息喷洒在耳根,他的喉结滚动,嗓音又?低又?沉。美色惑人,令黎瞬间?沦陷,手臂勾过他的脖子,就主动吻了上去。“令黎,令黎……”还是青耕锲而不舍的呼喊声?让她?再次回归一点点理智。她?别开头,躲开了竺宴更加深入的吻,正要让他放她?进来,就听青耕在外面着大声?喊道:“你怎么都没声?了?我天,你不会是死了吧?你先别死,我这?就去叫君上来见你最后一面……”令黎:“……”“我这?就去……啊!”青耕刚扑棱着翅膀转身,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拽进了扶光殿,将她?扔进一间?空房。青耕鸟顿时警惕,全身的羽毛都要竖起来了,此时却听竺宴的声?音从?虚空里传来:“呆在这?里,不准乱走。”小青耕霎时呆住:“君上?”然而空气再次恢复了寂静,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青耕老实?了,令黎却紧张起来。过去千年一直只有他们两人住在扶光殿中,再胡闹的事他们都做过,她?并非脸皮薄的女子。可如今却不同,只要一想到扶光殿中还有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她?跟竺宴却躲在房中做这?等脸红心跳的事,她?就想让他快点结束。竺宴察觉到她?的小心思,却使坏故意折腾她?,一面在她?耳边低喃:“我们分开多少年了?”令黎闭着眼睛,声?音细细的,像丝线一样:“六,六百年。”他笑了一声?,哑声?道:“凡间?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你说,六百年,我们要补多少个新婚?”令黎:“……”她?也不是不愿意,毕竟她?想他一点不比他少,可是眼下?时机不对?……小青耕还是孩子,万一听见,即使竺宴谨慎不会让她?听见,但小孩子到处乱跑,万一撞见……这?是要她?当场羞死啊!“下?,下?次?”她?小心翼翼同他商量。竺宴安静了一瞬,忽道:“她?出去了。”“哈?小青耕?”“嗯。”竺宴注视着她?的眼睛,长指拨开她?鬓间?微湿的头发,低头吻了下?来。月亮缓缓爬上漆黑的天幕,扶光殿中春色浓烈绵长。小青耕原本?就惦记着那刺激的捉迷藏游戏,是对?令黎的一腔孝心强撑着她?离开的。如今见竺宴都追上来了,她?猜他们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乐得连夜跑出去找那只神鸟继续玩捉迷藏。她?玩到天亮都没有回来,扶光殿中翻搅的春水也直到天亮才?平歇。令黎筋疲力竭,眼皮疲惫地半耷拉着,望着外面的天光,却又?忍不住笑了。“笑什么?”竺宴自她?身后搂着她?,低声?问。“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那时在燃犀镜中,我不管头天夜里睡在哪里,第二天清晨都会在这?张床上醒来,跟你睡在一起……那时候,大约就是这?个时辰。”令黎睁开眼睛,认真地看了看天色。竺宴也跟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天色,从?善如流:“嗯,是这?个时候。”“我那时候傻得可真可爱,”令黎笑着摇摇头,“怕自己色胆包天冒犯到你,还将自己种在土里,白白让自己吹了一夜的冷风。”竺宴长指把?玩着她?的发丝,漫不经心道:“色胆包天?你也不过是说说,你若果真色胆包天,我早已从?了你,还需等到今日?”令黎一怔,转念一想,似乎还真是。自她?还是天酒的时候起,他对?她?似乎就是无有不从?的。冶容追杀他们的时候,她?当着数千神兵的面亲他,他让她?亲了;她?头脑一热来扶光殿找他献身,他一开始还义正言辞,后来也从?了。若不是星回姑姑及时赶到,她?那时候就已经得到了他。这?样一想,他倒是像极了凡间?话本?中的贵妃,有点脾气,有点恃宠而骄,但不多,稍微一哄就躺平任她?予取予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