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人,裴清舟关上房门,忙不迭折返回去。等他快步走到裴清远床后面,人已经不见了。
他左右梭巡一圈,最终视线定格在不远处那道大大敞开的窗户上——看来她已经跳窗逃走了。
裴清舟盯着那扇窗户出神良久,脸上没有丝毫愠色,反而勾了勾唇,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姐姐,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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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之后的每个夜晚,沈黛总是会梦到裴清舟。
起初他并非她梦中常客,可自打那日订婚宴过后,他就像是住进了她梦里一般,只要一闭上眼,他那张脸便会出现在脑海中。
后来她命飞絮在窗边给她搭了个小榻,常常坐在窗边绣花、研究吃食,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在陈国那两年,陈国国主不待见她,后宫嫔妃也没少给她苦头吃,大多时候她连一碗干净的饭、一件保暖的衣裳都是奢求。
靠旁人不如靠自己,久而久之,在飞絮的帮助下,她渐渐学会了做饭和针线活,尤其是女红,丝毫不比宫中的绣娘逊色。
这日,她依旧在窗边刺绣。
沈黛全神贯注地缝制着手中那块丝帕,并未注意到飞絮唤她,不一会儿,飞絮从窗台上拿了个东西神神秘秘地走过来,“公主,您快看。”
“什么呀?”沈黛连头都没抬一下,针线在薄薄的丝帕上忽上忽下。
飞絮摊开手心给她看:“是芙蓉花!奴婢发现这几日窗台上日日都有芙蓉花,明明我们殿里没种芙蓉,这些花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这芙蓉花倒是挺好看的,不知道明日还有没有……”飞絮把玩着手中那朵鲜红欲滴的芙蓉花,将花瓣一片片揪下来,在她面前喃喃自语。
看到那花的一瞬间,沈黛忽地怔住了,双瞳不由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一般,脸色灰白。
出神的一刹那,绣花针突然刺破指尖,她吃痛得叫出了声,双眼却仍旧盯着被飞絮扔到小桌上的花瓣。
“公主您受伤了,奴婢这就去拿药箱给您包扎。”见状,飞絮着急忙慌地跑了。
沈黛却顾不上手指被针扎破的疼痛,颤抖着手,捡起一片粉嫩的花瓣,思绪渐渐被拉回了两年前……
她记得,出宫那年也是这样的仲夏天。她独自驾着马车,带着从宫里带出来的好几箱金银珠宝漫无目的地朝前赶路。
天色渐晚,途径一处偏僻竹林,沈黛不由感到害怕,可怕什么来什么,很快几名埋伏在竹林深处的劫匪便冲了出来。
那些劫匪抢走了她藏在车里的几箱子银钱,沈黛吓得连马车都不顾了,拔腿就跑,可那几个肥头大耳的汉子劫完了财还不死心,还想劫色。
就在她哭天喊地求救之时,一名戴着斗笠穿着灰布衣裳的男子突然从天而降,从那群劫匪手中救下了她。
沈黛急忙起身道谢:“多谢英雄仗义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这些金银相送。”
“小娘子过誉了,我不是什么英雄,而且……”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取下斗笠,将脑后那一头乌黑长发撩到肩前。
“其实我是女子,只是自幼就爱舞枪弄棒,及笄后爹娘想让我继承他们的衣钵做一名医女,但我对治病救人没兴趣,和他们吵了一架便离家出走了。方才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娘子无需客气。”
沈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虽然她是男子装扮,但细看她的脸,的确是个姑娘。
于是,她又问:“原来如此,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我叫钱月娘,家住红芙镇,小娘子你叫什么?此处劫匪盘踞,你一个弱女子,怎的独自出门了?”
钱月娘指了指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还带了这么多银钱。”
沈黛不知该如何作答,实话实说肯定不行,她思忖片刻,道:“家里人都唤我昭昭,你叫我昭昭便行。此事说来话长,我本是江州城富商之女,只因爹娘贪图当地一名员外的钱财,便自作主张将我许给了别人。”
“那员外已年过八十,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