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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2页）

丽娘说道：&ldo;你们只请陈家人带话，不要亲自去。&rdo;

爹点头。大家静默了一会儿，爹叹道：&ldo;让钱管家开始变卖土地和多余财产，早做些准备。我若能保得性命，我们就离开这里，隐居乡下吧。&rdo;我听出了爹话中的伤感，这十年来，他忠心辅佐皇上，今天皇上羽翼丰满，他就要担忧性命。临要退避之际，竟没有把握护住自己的儿媳。

丽娘带着哭音说：&ldo;老爷不要担心，不会有事。&rdo;

爹又轻叹着对丽娘说道：&ldo;你没有享到我的福分，日后，怕只有苦处。&rdo;

丽娘哭出来说：&ldo;老爷说何言语！我能与老爷在一起，心愿已偿，洪福齐天了。我此生只想追随老爷，无论老爷去哪里……&rdo;

爹叹道：&ldo;不要老爷老爷的了……&rdo;

丽娘哇地大哭起来：&ldo;老爷！我不会离开你一天……&rdo;

爹伸手拍着丽娘的手说：&ldo;还没到哭的时候……&rdo;我和哥哥对看了一眼，起身告退，爹点了下头。

我们出了屋，哥哥的手紧握着那块玉说道：&ldo;我现在就去陈家。&rdo;我点头，嘱咐说：&ldo;一定要坐车，别骑马惹人注意。&rdo;他点头，突然说道：&ldo;妹妹，爹没说能……&rdo;我咬住嘴唇，知道哥哥也听出了爹话中的无奈。他不看我，低声道：&ldo;可我，一定会与她共存亡的。&rdo;说完他立刻走开了。他身着绛紫色夹衣的修美背影，在秋天金黄色的纷纷落叶之间，远去无声。

哥哥一夜未归，次日也是在黄昏时分才回来。我们和爹与丽娘晚餐时谁都没说什么，也没怎么吃饭。哥哥晚餐后和钱眼去谈话去了。

我与孩子们在莲蕊处呆到了掌灯时分。给孩子们洗了澡，我怀抱着言言和杏花走回闺房。我心中沉重。上一次，我去公堂，知道有爹的荫护，我不会有事，顶多被人骂几句。这一次，我觉得形式不妙。

陈家虽然是富豪，但没有官宦背景。民不与官斗，只能官与官斗，这是自古的真理。即使爹出面，也不能代替陈家的被告的位置……我突然感慨为何陈家一定要追着和官宦结亲，以贵重嫁妆为补偿。在以人治世的环境里，没有政治地位的富足，就没有保护，不可能长久。若是爹的权势依然如日中天，就应该没有问题，但是现在……我庆幸我上公堂时，爹的危位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明显。如果是放在今天，我不知我还敢不敢出面认下罪行……

我在思想中说道：&ldo;杏花，你的户籍都办好了。如果我们家出事，你和钱眼能不能把这几个孩子养大？&rdo;杏花一下子就哭了：&ldo;小姐不要说这样的话，怎么会出事？老爷是当朝的太傅啊……&rdo;

我不再说什么，心中感叹，就是因为是朝中的太傅，才会出大事。那些羡慕高官显耀的人怎么能明白，一切都有风险。高的回报，必含着高的风险。在那样的高位，有那样的特权，就要担常人不知的风险和责任……

我与低声哭泣的杏花默默地走着，天暗了，小径旁的山石都成了咚咚黑影。

危堂

公堂那日早上，我对言言好好地说了半天，许下了半日就回来的严肃保证，把他交给了莲蕊。他哀伤地望着我，让我心痛。

哥哥和爹一辆车，我打扮成小厮和着已婚妇人装束的杏花一辆车，在众多的仆从的簇拥下去往公堂。

虽然我们这一行的气派比我上次去公堂时强了许多，但我却感到有些虚张声势。

到了公堂之前，人山人海一般。我恍惚觉得是我上次来公堂的重演，可理智中明白，这次完全不一样了。上一次，我知道我不会被惩罚，加上谢审言来为我开脱，最终是无伤大雅的一场闹剧，现在，告方不是一个逃奴，而是一个朝廷高官。被告也不是太傅之女，而是无权无势的平民，即使是富豪，也不可能用银两摆平官官相护和权利斗争的利益。

李伯和众多家人开路，爹穿着一身暗蓝素服，背手走在前面。哥哥穿着一身极为讲究的深木色衣服，襟边遍绣着夹带了金丝的黑色云纹，配了黑色的犀牛角片的腰带，跟在爹的后面。人们议论纷纷：&ldo;这就是太傅大人……&rdo;&ldo;面善……&rdo;&ldo;也许是假慈悲……&rdo;&ldo;后面的公子好高贵温和的样子……&rdo;&ldo;小厮都长得不错……&rdo;我忧心忡忡，深低着头，谁也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