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城和柳大夫说完话,也就继续沉默,也没做出指示,马车内也安静如斯。
一刻钟之后,李君城回头瞥了一眼马车,随即沉声道:&ldo;出发。&rdo;
骑兵队行动,马鞭扬起,众人已重新出发,朝着,宣州城外的方向。
而随着骑兵队的出发,潜伏的暗影也终于有了动作。
马车一路疾行,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移动。
李君城俯身于夜间疾行。此刻夜深人静,先前的人流早已渐渐散去,宣州城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偶尔有几个喝多了的醉鬼从酒楼里互相扶搡着出来,见着这一支骑兵队穿行而过,当即愣在原地好一会儿。
即将路过一小巷时,李君城突然勒马,骑兵队也跟着停下脚步。随即他策马回身,对燕霓裳点点头,女子下马,指挥了几个亲信上了马车,而后自己也坐上了车辕。
&ldo;驾!&rdo;她扬鞭,马车和骑兵队重新朝着城门行进,只留下李君城在原地。
风雪描绘他冷肃眉眼,他感受到一直紧随着的风声并没有多犹豫便跟着马车而去,片刻后似乎是笑了笑。
孤身一人要甩掉剩余的跟踪者实在太容易。等到李君城甩掉跟踪的人重新回到别院里,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变了好几番,之前的冷肃已经化成了无奈。
是的,无奈。
他生平第一次,察觉到了这种情绪。
地道的出口是一处书柜。李君城穿行过长而深的地道,抵达之前仔细听了听房里的声音,这才掀动机关,从书柜后的暗道走了出来。
甫一出来,就闻见淡淡的药味,李君城却没急着往床边走,而是四下看了看,随即轻轻扣了扣门扉四下。
三长一短,来者皆拒。
叶问颜在榻上安静地睡着。这回他不似先前那般,昏睡中还有自己的意识:此刻的他已经陷入了八年来不断梦见的梦魇里,眼珠微颤,睫翼氤氲水汽。
又做噩梦了?
李君城搬了椅子在床榻边坐下,给他号了号脉,随即皱起眉头。
柳大夫说他身上伤势已无大碍,但此刻他脉象紊乱,气血冲撞,一点也不像是无碍的模样。
其实这倒是他误解了柳大夫了。柳大夫说的是他的伤势无碍,但叶问颜八年来都为着报仇而活,今夕一朝得报,他已经陷入了似梦非梦的魇中,分不清到底何为现实何为梦境。
是以他不知是去是留。
眼瞧着他眉头一直紧皱着,似是在梦境里挣扎,李君城想了一会儿还是将手盖上他的眼睑。
……
叶问颜一直在做乱七八糟的梦。
记忆像是一瞬间被打碎。黑暗的深处突然涌出一股湍急水流,将一切联系都冲散。
宴席上似真似假的祝福、冷夜中当头斩下的刀虹、寂静中穿过手腕的枪、少年似怪似奇的笑。
再之后,又似世界骤暗,天地无一物,只闻些许破碎断续的话语。
……
&ldo;这少年根骨倒是上佳……不妨送去藏剑山庄……&rdo;
……
&ldo;少爷?您在这看什么?&rdo;
……
&ldo;若没有实力,谈何报仇?你拜老夫为师,老夫自会助你报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