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抽泣着,断断续续地抱怨何煦。
韵仔像是真的听懂了似的,在她身边趴下来,用毛茸茸的爪子去蹭她的腿,好像在安慰她。
她继续说:&ldo;宁宁告诉我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想待在他身边。你说他是不是很讨厌我,不愿意理我,要不是我死皮赖脸缠着他,他恐怕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吧……&rdo;
这时,韵仔突然站起来,汪汪叫了几声,然后摇着尾巴跑了!
&ldo;喂……你别走!连你也不要我……&rdo;
没过一会儿,韵仔又跑回来,身后跟了一个人。
她仰头去看来人,因为背着光看不清脸,但那俊逸挺拔的身影,不是何煦又是谁。
她看不清他,何煦却能清清楚楚看见她的脸‐‐如春雨洗涤过的眸子,脸颊上清晰的巴掌印,上面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这一刻印在他心里很久很久,往后的日子只要想起她这个样子,他的心就变得无比柔软,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她哭了这么久,原以为他看见自己会软语安慰,谁知道他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她不说话,她气极了,从地上跳起来转身就跑。韵仔去拦她,却被她骂了句&ldo;叛徒&rdo;。
他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苦涩地笑了笑。认识她之后他好像经常叹气,他性格沉静在感情上甚至有些压抑,但是碰到她之后他时常会因此而辗转反侧,他从来不是个摇摆不定的人,却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正确的选择。
大柳树的树荫里不远处有一个凉亭,她坐在里面独自生闷气,过了很久才听到他的脚步声。他就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她沉不住气,抬头倔强地说:&ldo;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知道你讨厌我,我绝不会赖在你家里不走的!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回家去!&rdo;
她这话刁蛮至极,可他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在她面前蹲下来,握住她赤着的右脚,用白t恤的衣襟轻轻帮她擦去脚底的灰尘,他边擦边说:&ldo;你妈妈已经带着那个女孩儿走了,这边晚上打不到车的,用手机倒是能叫到车,但是你会吗?&rdo;
他看着她,眼神平静。
她嘴硬道:&ldo;麻烦你教我,我很快就能学会的,以后再也不麻烦你!&rdo;
他轻笑着没有答她的话,低头专心又仔细地对付她脚底的尘土。
他突然这样,她反而不自在,她想抽回自己的脚,他却不肯放手。他宽厚的手掌透过夏日里轻薄的t恤轻轻扫过她的脚底,她的心不争气地开始砰砰直跳。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起来,夹杂一丝无奈,说:&ldo;穿着拖鞋就跑出来,虽然是夏天,晚上还是有些凉的,光着脚不冷吗?&rdo;
翩翩本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见他脚上的拖鞋,哈哈笑了两声,反问他:&ldo;那你呢?你如果不冷的话,我也就不冷。其实你根本不用问我的,自己仔细感受一下就好了!&rdo;
他急着出来找她,压根儿忘了换鞋的事情,被她揭穿,脸上有些不自在,硬撑着说:&ldo;哦,还好。&rdo;
&ldo;那我也就还好!&rdo;
&ldo;穿着拖鞋还好,但是你的鞋去哪儿了?&rdo;
她喃喃道:&ldo;我也不知道丢在哪儿了。&rdo;
他握着她的脚,犹豫着是把自己的鞋给她穿还是干脆背着她回去算了。
她见他盯着自己的脚发愣,脸一下就红了,小声说:&ldo;很丑的,不要看了!&rdo;
刚才隔着t恤他没有发觉,经她这么一说他才感觉到触手有些粗糙。她的脚在月光下显得越发白皙,但是却并不细腻。这是一双芭蕾舞者的脚‐‐脚趾佝偻着完全变了形,上面布满了老茧,关节处凸起十分明显甚至泛着红色,不仅如此,脚背上还有一条寸来长的伤疤。他的手指抚过那条疤痕,触感并不是很明显,颜色也已经淡去,想来是有些年头了,他轻声问她:&ldo;这是什么时候的事?&rdo;
她窘迫极了,奈何力气不如他,脚怎么也收不回来,只能重复着说:&ldo;很丑的,不要再看了!&rdo;
他固执地又问了一句:&ldo;这条疤是怎么留下的?&rdo;
她顿了一下,故作轻松说:&ldo;这是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rdo;
十八岁?原来已过了八年,虽然颜色淡去了,但是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仍然能够看得见,可想而知当时该有多疼。何煦沉默了一会儿,手轻轻地摩挲着伤疤,轻喃:&ldo;十八岁,在美国吗?&rdo;
&ldo;嗯。&rdo;翩翩点头,被他的声音蛊惑,根本忘了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回忆起来,说:&ldo;十八岁,我在旧金山的第一场演出。谢幕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道具……&rdo;
&ldo;疼吗?&rdo;
&ldo;什么……&rdo;
他柔声又问了一句,&ldo;疼吗?&rdo;
&ldo;不记得了……&rdo;
她只记得当时流了好多的血,她却一滴眼泪也没掉。脚背上有轻柔的风,像羽毛一样轻轻刷过。
她抬头。何煦正捧着她的脚,无限疼惜地轻轻吹着她的伤口。
这是只有情人间才有的亲密,他却做得这样自然,她不是完全懵懂无知,只是他这些天在她面前一直是冷静克制的,虽然对她百般谦让,却从未如此温柔过,她呆呆地看着他,讷讷不能言语,&ldo;何煦……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