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悻悻离去,拖鞋磨擦水泥地的声音都带有几分怨悔。
第二天,我又给他量了体温,一直正常,第二天晚上,他仍然顽强地活着。并且饶有兴致、乐此不疲地看了一个小时电视。
所以说,他在撒谎。
犯人寂寞了,就想出去转转,哪怕是到下一个楼屋,到监内篮球场站一会儿,去超市买点东西,去食堂打次饭,他们都会眉飞色舞,特别是出工的时候,他们嚷嚷着要上医院,一方面是看病,另一方面就是躲避劳动。
把撒谎高烧的家伙送走,又有一个犯人跑来了。
是刚才监控李志林的犯人。
&ldo;队长,他天天说那些神啊鬼啊的,我们都有点害怕,真是受不了他。你说他今晚上说什么?&rdo;
&ldo;说什么?&rdo;
&ldo;他说他妈妈就躺在我的床下……&rdo;
我很生气,&ldo;你又不是小孩,他说梦话你也信吗?监控好他!别被他给蒙了!&rdo;
&ldo;也是啊!&rdo;
&ldo;当然,万一他是装的怎么办?你们放松了警惕,他就会有机可乘,实现他驾鹤西游,寻母归天的壮举了。&rdo;我想,万一那家伙是装的就惨了,&ldo;如果你们还想要这个月的有效奖分,就把脑袋放清醒点,看好那个家伙。&rdo;
&ldo;队长说的有道理,我们一定做好。&rdo;犯人又快步回了寝室。
楼道里又恢复了平静……
我又回到了床上,我心里骂道,今天晚上,谁再叫我起床,谁就不是人。
民警值班的时候,犯人总骚扰,对民警是最大的折磨。
我正准备睡觉,感觉床里有东西,我身体往靠,却被什么堵住了。
我的心突然发毛了,难道我床上多了个人?
我颤微微地把伸到身后,摸了一下,我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我紧张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又摸了一下,发现那东西有棱角,晕,是暖气片。
这一夜我头昏脑胀,在半梦半醒中度过。
早六点半,我让对方分监区的民警帮我照看一下,然后,我又带着十几个犯人出去打饭打水,这支队伍,依然成分复杂:哑巴,聋子,独眼龙,矮老头……哑巴又开始巴拉巴拉和我说话,我不理他,他仍然巴拉。
独眼龙用一只浑浊的大眼睛,看着我的脸,&ldo;队长,昨天没睡好吧?&rdo;
&ldo;值班的民警,哪有能睡好的!&rdo;
&ldo;昨天,您值班室里是两个人吗?&rdo;
&ldo;就我一个,你不是看到了吗?&rdo;
&ldo;可是,我晚上上厕所回来,听到你的值班室里有人在说话,好像是聊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