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倒是有。
李明夷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用对方可以听懂的方式描述:“有一种药水,病人吞服之后可以覆盖在胃肠内。再用特殊的方法去观察这种药水的分布,就能知道消化道的内部形态。”
林慎听得咋舌:“那照你这么说,人眼就能直接看到体内的情况?”
这实在超乎他的想象范畴。
恐怕只有神明才能办得到吧?
闻言,谢望的目光更加深思地注视过去:“你说得好像亲眼见过一样。”
“是啊,李兄你是怎么知道的?”林慎也忽然意识到。
好像从未听这人说起过自己的家乡和来历。
可他的面孔看上去也并不像外疆人。
看李明夷吻合肠道的手法就知道绝非初学者,可在陈留相遇之前,他们一次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而植皮术一经成功便立刻令其扬名,若他真的成功做过那么多次手术,又怎么可能芥芥无名半生?
“李兄。”林慎狐疑地凑近那张脸,清晰地看见对方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他认真地分辨着:“难道你不是……”人?
话还没说完。
本来安静的手术床面上忽然窸窣一声。
“阿耶,阿娘,有牛!”
刚刚还闭目躺着的年轻小兵忽然睁开眼睛,惊慌失措地喊着。看见身前齐齐围拢过来的三个白衣白帽的男人,他眼神中的惶恐瞬间翻倍——
“啊啊啊啊求求无常大哥不要索我的命,我的肉柴不好吃!以后我一定给你们献祭牛马,求求你们别拉我走!”
一刻后。
“现在还痛吗?”
听诊器的听头贴在少年的胸口,里面传来剧烈涌动的心跳声。
刚刚从麻醉中彻底醒来的丁顺惭愧地低着脑袋,不敢面对自己的医生。
毕竟,刚才对着他们大喊大叫,差点把伤口崩了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之意识回笼的时候已经被三个人按住了。
真是太丢人了。
少年万分羞耻地掐着手心:“对,对不起李郎,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身前还没脱下白色手术衣的年轻医生,从容淡定地回了他一句,接着继续触摸他的腹部。
对方的平静更加显出他方才的滑稽,越回忆越尴尬,少年难过地吸了吸鼻子:“是我太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