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守着元辰殿的那道士来给她送水食,陈瑞锦已回了魂,含泪惊惶问道:“我还能见着我爹娘么?”道士放下食篮不言不语,眼神愈发起疑。
再过了一日,到了晚上送饭时,那守殿的道士问她道:“你是什么人?”
陈瑞锦忙垂泪道:“我是好人家的女儿,原本在屋里睡的好好的,不知怎么的便到了这里。这是拍花子的去处么?”
那道士面上闪过一丝怒意,道:“姑娘放心,外头有人在找姑娘。”
陈瑞锦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我爹在找我么?道长,你给我爹去个信可好?”
道士颂了一声“无量天尊”,道:“贫道立了誓,不得泄漏半个字。”
陈瑞锦想了想道:“那……道长帮我送个画儿回去可使得么?”道士摇头。陈瑞锦恳求道,“我不见了;旁人还罢了,我祖母怕是会急死。她老人家已八十六了。”道士依然摇头。陈瑞锦遂以手指头在地上画了个草图,乃是当日贾琮画的后世人从青羊宫左近挖出来的那三千年前的面具。“这是我小时候胡乱涂鸦的。道长依着这模样描了送往我家中,我爹娘见了便知道我还活着。总不致过于忧心,或是弄出什么事儿来。”
那道士一瞧,委实像是个孩童的涂鸦,心中已信了大半。陈瑞锦双目微红、含泪不坠、巴巴儿望着他。道士便心软了,暗暗记下了那涂鸦,自己画了出来,趁天黑寻了个小乞丐,让他依着地址送到贾琮等人住的小院子。
贾琮听罢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能遇上这位道长委实运气好。”乃问贾敘,“真明真远这俩老道士是怎么回事五叔知道么?”
贾敘道:“全然不知。”
“裘良那里呢?”
贾敘道:“昨日有信传来,青羊宫的主持老道招了。你猜真远手上有什么?”
“我上哪儿猜去?”
贾敘微笑道:“金牌,先帝的金牌,如朕亲临。”
“切,果然是先帝的人。”贾琮嘴角一抽,“给他写信的八成是一僧那个老和尚,不放心我。”
“主持老道也不知多少。真远拿了金牌去找他,说要用元辰殿的地窖暂关一个要犯,说得千万要紧又极神秘莫测。且地窖里头那铁锁的钥匙主持老道并没有,却在真远手里头。”贾敘道,“主持也只知道那地窖如何开罢了。”
贾琮往口里丢了块桃酥,问道:“那天晚上他还死鸭子嘴硬不肯说,怎么忽然就招了?”
贾敘笑道:“人都找到了,抵赖不过。再说,你扣给真远的罪名是人贩子,满大街的告示还是官家贴的,有一张就贴在青羊宫对面。他并不认识真远,不知道他是何人。见了裘大人告示上的模样,心下难免疑心。还有人因真远牵怒到满城的道士。”众人轻笑起来。“并陈丫头那日还扮作失了魂魄的模样,委实有几分像是让拍花子的迷了。那主持口里不说,心中也暗疑真远是不是绑了正经人家的女孩儿。”
贾琮道:“可见这些出家人终究还是有良心的,不至于善恶不辨一味的只迷信权威。真远呢?”
“尚无踪迹。”
“无碍,让他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中去。”贾琮挤了挤眼,“有人的地方就有家庭,有家庭就有孩子。谁不怕拍花子的?”又问,“那个帮我们的道士呢?”
贾敘道:“依着他自己所言,当作什么他什么都没说,陈丫头是你与裘良自己找到的。”
贾琮道:“那么大的石头盖子,他不费力气便掀开了。后来放回去的时候三个兵士抬呢。我还想勾搭他当武将的。”
贾敘道:“既这么着,我去查查此人。想来也是特安置他去守元辰殿的。”又看了贾琮一眼,“莫吃这么多油火点心,正经喝点子粥去。”
“哦~~”贾琮应了一声。大约睡多了,头有些昏,干脆开始做眼保健操。
便听见门外的兵士来回道:“外头有位挑夫求见贾先生,说他知道真远道人的所在。”
贾琮放下手眨了眨眼:“怎么来找我不去找裘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