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梅冷笑两声:&ldo;这话没错。可他要是说话管用,就好了。他们卖保险的,四处煽惑着什么新三大件,还不跟我们一个德行,也比错币好不到哪儿去。&rdo;
谭白虎见美女行长脸色又难看起来,赶紧准备下楼去打电话。可他刚走到门口,又被龚梅一把拉住了。
&ldo;不不不。&rdo;龚梅思索着,&ldo;先别约阮大头见面了,先把冯瘸子的生平事迹、从医地址,全都告诉他。给他留出探路子的时间。&rdo;
商场上的历练,仿佛让谭白虎的智商提高了。听龚梅这么一说,他细细的小眼睛立刻睁圆了,咧开大嘴巴笑道:&ldo;对呀。这样既显得我们真心实意,又让姓阮的晓得了我们手里药的价值。&rdo;
阮大头出生在&ldo;破四旧&rdo;加&ldo;打砸抢&rdo;的时代,自幼养成了从来不信邪的脾气。他接到谭白虎幸灾乐祸的电话之后,却没有半点沮丧。对于他来说,从压根儿就不知道治痒奇药产在何方,到知道了云雾山下云雾镇里的冯瘸子,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
一放下电话,他二话没说,立刻拉上文才子直接去了飞机场。但是,就像在中医研究所一无所获一样,阮大头在云雾镇只踅摸到了冯瘸子在青山脚下、绿水之滨的坟冢。经过一连几天的瞎折腾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冯瘸子的驼背老婆。
驼背女人惨兮兮地叹道:&ldo;早就有人抓过治痒药哩。那阵儿,孩儿他爹还活着哩。&rdo;
&ldo;药方呢?我要药方。&rdo;阮大头恨不能钻进驼背女人的肚子,把老娘的药方子掏出来。
&ldo;没哩。孩儿他爹从来不外传哩。&rdo;
文才子急中生智地插嘴:&ldo;孩儿他爹反正也没了,药方子再传出来,他也不会有意见啦。&rdo;
&ldo;全烧哩。&rdo;驼背女人抹一把溢出老眼的泪水,&ldo;孩儿他爹立了遗嘱哩,说,仙来仙去,来的既无影,去的也要无形哩。&rdo;
阮大头也算在商场上英雄了一世,面对一个驼背女人,现在却没了半点辙。他苦苦哀求道:&ldo;您自个儿回忆回忆,那药方子都写了些什么?&rdo;
驼背女人突然放声大哭起来:&ldo;我的孩儿他爹呀,你走了,我只有从地里刨食儿吃啦。&rdo;
阮大头无奈地摇了摇大脑袋,无可奈何地起身,正准备走人,他的手机却叫了起来。
电话是北京市朝阳区地下钱庄的经理打来的。
&ldo;阮董,最近我的右眼皮老跳,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呀。&rdo;
阮大头冷冷地哼了哼鼻子:&ldo;说说,除了眼皮跳,还有什么迹象?&rdo;
&ldo;来过几个新客户,来买咱们的股票,一通问这问那的。&rdo;
&ldo;人家把钱放你这儿,能不问这问那吗?甭净做贼心虚。&rdo;阮大头有些不耐烦。
&ldo;可这几个人在钱庄外面已经转悠好几天了。我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他们是便衣警察。&rdo;
阮大头避开文才子,压低声音命令道:&ldo;成了,这几个人的生意别做了,其他人的生意你们也先歇了。一定要精明着点。&rdo;
36神仙摔死之后(4)
阮大头挂上电话,看着哭哭啼啼的驼背女人,突然把已经迈出门的脚重新收了回来。他摸出自己的钱包,捏出一沓子百元人民币,&ldo;啪&rdo;的一声扔在驼背女人的桌子上,一声不吭地出门,走了。
文才子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ldo;董事长,咱没拿着药,干吗给那么多钱呀?&rdo;
阮大头拍一下文才子的瘦肩膀,拿出长辈的劲头儿,教诲道:&ldo;一两千块钱的事儿,咱俩省一顿饭钱,就能当一回活雷锋,值。&rdo;他有意把&ldo;值&rdo;字说得很重、很长。
见文才子依然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阮大头大大咧咧地叫道:&ldo;小子,学着点。谭白虎手上的药毕竟是从冯瘸子这儿开的,而且这药还在,完全能治好老太太的病。这就是我欠冯瘸子的。而且,行点小善还能避祸祛灾哪。&rdo;
文才子沉默不语地点点头,心里反思着做人之道,眼光里则洋溢出对自己长辈肃然起敬的神情。
阮大头见状,得意地笑了。他对着空旷的山谷放声大叫一声:&ldo;别人都觉得我是一个瞒天过海、十恶不赦的大奸商,其实,我他妈的仗义着哪。&rdo;
37拉呀拉呀拉存款(1)
让放长线钓大鱼的龚梅感觉意外惊喜的是,她还没布置谭白虎去约定与阮大头的谈判时间,那条大鱼就已经上钩了:阮大头主动把电话打到她的办公室里来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民营大款直言不讳道:&ldo;谢谢龚行对我老娘的良苦用心。&rdo;
龚梅则明知故问:&ldo;阮董何必客气,莫不是存款的支票早就给我开好了?&rdo;
阮大头尴尬地再笑几声,支吾道:&ldo;支票不是可以随时开的嘛。&rdo;
&ldo;噢,这么说,我们的存款还没有个着落哪。那阮董您这是……&rdo;
阮大头赶紧摇起了橄榄枝:&ldo;今儿晚上你有没有空?咱们聊聊?&rdo;
&ldo;晚上嘛,倒是可以把几个贷款户的事情推掉。可和阮董出去,哎哟,我可……怕呀。&rdo;龚梅装腔作势地调侃着。在与阮大头的交谈中,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