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说:&ldo;看看这个!&rdo;
他把一份《时代报》递给拉乌尔,并用手指了指新闻版。
子爵用唇边无声地念道:
&ldo;焦点新闻:音乐艺术家克里斯汀娜&iddot;达阿埃小姐和拉乌尔&iddot;夏尼子爵先生定有婚约。如果歌剧院的传言属实,菲利浦伯爵势必将迫使夏尼家族的人有史以来第一次失信于人。然而,爱情‐‐尤其是巴黎歌剧院的爱情‐‐它有一股难以抗拒的魔力。这不禁令人疑惑,菲利浦伯爵会采取何种方式来阻止他的子爵弟弟牵着&ldo;新玛格丽特&rdo;的手走向红地毯。据说,兄弟俩感情笃深。但是,伯爵如果以为兄弟情谊会胜过昙花一现的爱情,那他就大错特错了。&rdo;
伯爵忧郁地说:&ldo;你看,拉乌尔,你让我们成了众人的笑柄!……这个小女孩简直把你弄得神魂颠倒。&rdo;
(看来,子爵已经把克里斯汀娜的故事给大哥讲了。)
子爵:&ldo;永别了,大哥!&rdo;
伯爵:&ldo;非得如此吗?今晚就走?(子爵沉默不语)……和她一起走吗?……你不能做这样的傻事!(子爵依然不语)我不许你这么做!&rdo;
子爵:&ldo;永别了,大哥!&rdo;
(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
这一幕场景事后由伯爵本人告诉预审法官。自这番谈话后,伯爵就再也未见到拉乌尔,直到当晚在剧院克里斯汀娜失踪前的几分钟。
这一整天,拉乌尔都在忙于准备晚上的逃亡。
马匹、车辆、车夫、干粮、行李、盘缠还有地图‐‐为预防幽灵跟踪,他决定不坐火车‐‐就这样,他一直忙到晚上九点。
九点时,剧院大门口出现了一辆车门紧闭,帘布低垂的马车。拉车的两匹马又高又壮,车夫裹着一条大围巾,长相难辨。在这辆车的前面还停放着另外三辆马车。据事后的调查得知,这三辆马车分别属于卡尔罗塔(她不知怎么突然回到巴黎),索尔莉,以及菲利浦&iddot;夏尼伯爵。神秘马车没有下人,车夫仍留在位子上,另外三辆马车的车夫也一样。
一个披着黑色长大衣,头戴黑色软沿帽的人穿过剧院大门和马车之间的人行道,他似乎格外注意那辆神秘的马车。他渐渐地靠近马匹和车夫,然后走远,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事后的调查认为这个人是拉乌尔&iddot;夏尼子爵,而我却不这样认为。夏尼子爵向来戴的是高帽,这天晚上也不例外,而且这项高帽事后也被人找到了。我想,这个看不清的人影应该是那个幽灵,他已经对拉乌尔的出逃计划了如指掌。这一点,大家稍后便会明白。
这天晚上,剧院的演出凑巧又是〈浮士德〉。场内名流云集。在那个年代,剧院席位的订户从不出让、出租、转租或者与商界、金融界的人共同享用包厢。而今,一个享有候爵封号的包厢,可能是因为签有合约的缘故才保留了这个虚名,懒洋洋地坐在包厢里的人,却可能是某位咸肉商和他的一家‐‐这是他的权利,因为包厢的租金由他支付。‐‐而在从前,这种事闻所未闻。剧院的包厢就像是贵妇举办的沙龙,全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人相互间虽不交往,却也彼此认识,混得眼熟。所以,场内的观众无人不知菲利浦伯爵长什么样。
《时代报》上的那条花边新闻似乎已经起了作用,因为场内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伯爵的包厢。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显得若无其事。场内的女性观众似乎犹为惊讶,她们拿着摇扇,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拉乌尔的缺席。克里斯汀娜的出场受到了相当的冷落,这群特别的观众丝毫不能原谅她自抬身价,攀龙附凤。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观众的恶意,显得局促不安。
一些自以为清楚子爵恋情的剧院常客,在玛格丽特演唱时,更是不加掩饰地冷笑。当她唱到&ldo;我想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是否是贵族,姓甚名谁&rdo;的时候,他们全都厚颜无耻地转身看着伯爵。
伯爵用手托着下巴,一脸不在乎地注视着舞台。他是在看克里斯汀娜吗?他的心思似乎飘得很远……
克里斯汀娜越来越没有信心,她的声音在颤抖,唱得几乎走调了……同台的卡洛鲁斯&iddot;冯塔以为她病了,担心她不能坚持唱完最后一幕。场内的观众不由地想起发生在卡尔罗塔身上的悲剧,那一声呱鸣结束了她在巴黎的演唱生涯。
这时,卡尔罗塔正好走进舞台对面的包厢,场内又是一片骚动。可怜的克里斯汀娜也看见了她,认出是自己的对手,仿佛看见她在窃笑自己的失败。这么一想,她反而抛开了一切杂念,唱得格外专注了。
她用心地唱着,试图超越以前任何一次的演唱,她成功了。最后一幕,当她从地面腾空而起,开始呼唤天使的时候,全场不禁为之一震,每一个观众都以为自己也插上了翅膀。
听到这一声恍若天外之音的呼唤,楼厅里的一名男子站了起来,望着对面的女主唱,仿佛他也随之飘离了地面……他正是拉乌尔。
&ldo;纯洁的天使!光芒四射的天使!
纯洁的天使!光芒四射的天使!&rdo;
克里斯汀娜高昂着头,手臂伸直,金色的长发散落在裸露的肩膀上,发出神圣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