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开始走进屋,蹲在他父亲面前,看着他劝道:“爹,逝者已矣,你此刻再悲痛娘也回不来,您就让娘安息吧。”
李大听见李梨这么说,心中不愿接受,忙收紧自己的双手,把他娘抱的更紧。
张大娘与李梨轮番劝了很久都不见成效,最后李梨迫于无奈,从灶间拿了根粗木棍,向他爹后颈一击,李大就此晕了过去。
“这……”张大娘看此情景虽知他迫不得已,但不免有些担忧,这不会留有后遗症吧。
“张奶奶,没事,我知道轻重,他昏睡一晚就好。”
“哎!也好,赶紧料理你娘的后事吧。”张大娘看他们爷儿俩可怜,且家中并无其他女眷,就帮他们一把。
“好孩子,你去打盆水来,张奶奶给你娘擦身,好让她走的干净舒服些。”张大娘吩咐道。
李梨听从大娘的话,打完水后关上房门,忙在屋外遣散了村民并打扫了下。
瞥眼瞧见窗台上一盆兰花,正值在当下开放,现如今却忆枯萎凋零,悲从中来,哎!此屋的女主人不在,花开的再美也无人欣赏。
待张大娘清理妥当后,对李梨吩咐道:“孩子,你娘现在整整齐齐的躺着,先去给她磕个头吧。我把老头子叫来也好有个帮手。”她嘱咐完刚要走时,又想起李大,忙道:“对了,看好你爹啊。”
李梨看着穿戴整齐躺在木板上的母亲,泪水情不自禁地从眼眶里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默默的给娘磕了三个头,瞥眼看到地上的匕首,便捡了起来藏入袖内。
也不知跪了多久,屋内有动静,想是李大已醒,李梨忙起身跑到父亲身边:“爹。”
李大皱眉摸了下被击中的后颈,看儿子满脸关切的盯着自己,好像清醒了不少道:“给你娘都穿戴妥当了?她苦了一辈子了,让她走的体面点。”
“恩,您放心,不会亏了她的。”李梨轻声回道,看他爹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忙劝道:“事已至此,您也要看开点,悲伤过度容易伤身。”
李大点点头,待起身时顿感一阵晕眩,李梨见状忙上前相扶,走到李夫人跟前,李梨忙用脚勾来一张椅子扶李大坐下,自己则继续跪在母亲跟前为她守孝。
李大依恋的看着她毫无生机的脸庞,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李梨说的说道:“哎!都怪我,若能早些收摊回家,你娘她也不会去。”
说到这里他悲痛不已,深吸了口气缓缓的道着往事:“你娘是名门之后,生前是毕老将军的女儿,与你师傅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本是极相配的一对。谁知偏遇十多年前边境战乱不休,北方回鹘,中西部大漠,南方南诏都相继起兵攻打我国,朝中所有将军都纷纷出征,易将军携子出征大漠,毕老将军出征南诏,没想到毕将军戎马一生,却战死在南诏的战役上。将军以全军自杀式的方法与对方来个两败俱伤,只是万万没想到他死后还遭小人陷害,落得满门抄斩晚节不保,死无葬生之地。
此时少将军这边的战役也打的十分艰苦,易老将军也是无计可施,率全将奋命抵抗中不幸身亡,我当时听从易老将军指示,带了一支十人队伍给少将军杀出一条生路,但不想半路分开,边走边打中失去了他的下落。”
李梨静静的听完后道:“这么说那次战役让我国兵力损失惨重。”
李大没想到李梨有此一问,他点点头看着躺在木板上的妻子,叹了口气道:“你娘她虽生在名门,也没享受几日的荣华富贵,便遇到家破人亡,她一介女流之辈没有武功防身,很快便遭到不怀好意之人的算计,被卖进青楼,好在她是聪明之人,在孤苦无依靠下,凭着一曲古筝赢得了老鸨的注意,才得以用卖艺之名安身在青楼里,也幸得我听闻,便毫不犹豫的去赎她出来。可是以你娘那容貌,要赎她可是费尽了心思啊,又碰巧得一纨绔子弟的垂涎,对她百般调戏,我为了保她大开杀界,一时不慎竟把那人给杀了,为皮引来官兵的追逐。
就这样东躲西藏的走了很多县城,她的美貌所到一处便引起一阵追逐,我那时为她不知打过多少架,也许她自己也厌恶这样的生活,便有了轻生的念头,那时把我吓坏了,出于无奈我便带她回了家乡,以务农为生,渐渐的她想开了才下嫁于我,才有了你。”
李大回想起过去的日子虽然辛苦,但能和小姐一起走过心里却满是甜蜜,眼底也渗出满满柔情,顿了一会儿又道:“你娘嫁了我也没过上好日子,那双纤纤玉手做起了家里的杂活,我看着心疼,她却是毫不在意,对我笑笑说她只要一间屋能安身,一碗粥能吃饱就行,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怜爱。”
李大说到这里,话峰一转,无比坚定的道:“她和少将军都是品德高尚的人,生前不能白首偕老,死后说什么也要随了她愿望。”
这时张家两老一起过来,大娘手中多了几块白布,给李梨边戴边道:“给你娘披麻戴孝。”
“谢谢张奶奶。”
“李大你去选口好的棺材吧,其于的都交由我俩来做吧。”张大娘看着醒来的李大道。
良久,李大双手握拳忍住心中的不舍的道:“火化了吧。”
“李大,你可想好了啊。”张大娘不解,不由的再问道。
“是的,想好了。”
“这……”大娘无奈只得看向李梨。
李梨明白父亲的想法,他也知道这里民风朴素,若亲人过事都放入棺材下葬。父亲的这番作为也是想成全母亲的愿望。
于是他忙解释道:“我娘生前爱干净,以前常听她开玩笑着说等百年之后要化掉,才不要埋进土里任由虫子咬,我爹如此提意也是出于对我娘的爱,再说他俩感情这般好,我娘先葬了他肯定舍不得,不如装坛子里还好陪着他。”
张大娘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好再说什么。
守孝期间,除了村里的人来上柱香外,李大家并无人来,倒是傅雅见着李梨还不回来,便派了小厮来查探,得了回复后快马加鞭的奔向李家,他想起李夫人待自己的好,不由的也落下了眼泪,在给她上过香后,对李梨劝道:“逝者已矣,别太难过。”
李梨只是望了眼傅雅便没再出声,这让傅雅一阵奇怪,但也没多想可能他母亲刚过世心情不好吧。
李夫人化火的那一天,村里人都纷纷来帮忙。
李大父子俩万般不舍看着柴堆上的人儿,心中悲痛万分,拼命咬牙忍住这股伤及体内百骨的痛,但看着村里人在点火的那一刻,他们忍不住背过身不舍看她被火焚烧的情景,终于放声痛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