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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值得她好好考量。毕竟许嬷嬷那件事以后，晋安帝以华阳宫人手不够为由，塞了两位嬷嬷进来，每天盯她跟盯贼似的。她现在想做什么，完全在人眼皮子底下，毫无自由可言。但如果她只负责出主意，有人替她去做，也不是不可以。收回思绪，宗政姝把字条撕碎，随手一扬，碎片飘入河里，上面的墨迹很快被水洇开。——一连半个月，丽妃几乎每天都往华阳宫跑。变着法儿地跟宗政姝找共同话题，努力营造出一派和谐的景象。宗政姝见她还算有诚意，干脆挑明了说：“姐姐的意思，妹妹都明白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啊？”丽妃满脑袋飘过问号。碎冰藏信的事，她根本不知道，只是按照王爷的指示来接近明贵妃罢了。这女人怎么突然冒出一句她听不懂的话来？还没等丽妃细想，原本该在外面候着的沁芳惨白着脸跑进来，“娘娘，娘娘不好了，奴婢听闻，皇上带着人去翠微宫，搜了些东西出来，龙颜大怒，您快去瞧瞧吧！”丽妃脊背一僵，整个脸色全变。如果她是正常入的宫，那么今天的状况只能是被人栽赃，她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她不是，她是魏王派来的细作。尽管她接了凤印以后，魏王几乎没联系过她，尽管她自认为宫里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可谁也没法保证不会留下不起眼的蛛丝马迹。而且听沁芳的意思，皇上正在大发雷霆，可见是拿到了关键性证据的。丽妃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迎来的下场，心就凉了半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宗政姝看了看丽妃的反应，又看看沁芳，“皇上都搜出什么来了？”总不能是下三滥的栽赃手段，最后变成她想害丽妃夺取凤印吧？南凉宫斗就这么点段位？沁芳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一面哆嗦一面摇头，“奴婢不知，娘娘自己去看吧！”本来宗政姝是没打算去的，毕竟翠微宫的事，跟她华阳宫八竿子打不着。可一想到自己会被人栽赃陷害，晋安帝万一蠢到真听了枕边风，她以后就没好日子过。宗政姝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拽上还在僵硬中的丽妃，二人一道前往翠微宫。此时的翠微宫，气氛一片凝重。晋安帝坐在正殿内，面色冷沉，底下跪了两排下人，全都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丽妃跟在宗政姝身后，双脚似有千斤重。反倒是宗政姝，面色淡定地走了进去，给晋安帝行完礼之后站直身子，“皇上怎么突然来了翠微宫，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晋安帝的目光略过宗政姝，直直定在丽妃身上，怒喝一声，“跪下！”丽妃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没等晋安帝发话，她的眼泪就大颗大颗往下掉。晋安帝冷笑一声，“你还有脸哭？说！你到底是谁的人？”“臣妾、臣妾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丽妃一个劲摇头。为今之计，只能装死。晋安帝目光幽幽，俊美的面容上，笑意透着几分狠戾，“朕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朕替你说出来？”丽妃张了张口，刚要说话。一旁的蔡公公好心提醒她，“丽妃娘娘，皇上可是念在您掌管后宫多年才给的机会，您最好是想清楚了再说。”丽妃攥着帕子，内心在剧烈挣扎。晋安帝见她不吭声，拿起手边的小册子翻了翻，照着上面的字开始念。“周芸儿，女，丰州人氏，丁酉年于丰州城百福客栈内与一蒙面人会面过后，入选秀女，同年三月入宫……”晋安帝每多念一个字，丽妃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她本以为，皇上只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想用恐吓激将的办法逼迫她主动承认。没想到，皇上连她入宫前的事都查得一清二楚。晋安帝合上小册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是风暴即将来临前的短暂平静。“还不肯说，非要让朕直接点明你背后的主子其实是……”“皇上！”丽妃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臣妾认罪，臣妾认罪。”出卖了魏王会不会死她不知道，但如果她再不承认，非要晋安帝自己点出来，等着她的只能是诛九族的下场。晋安帝懒懒往回靠，听着丽妃把自己当年如何被魏王让人用银钱收买入宫当细作的细节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最后，她还不忘为自己辩驳，“皇上，臣妾敢对天发誓，我虽然收了钱，可入宫后，从未做过对皇上不利的事。”晋安帝不知从哪抽出一张字条来，上面的笔迹暗号跟防伪用的手段，都跟魏王一贯的作风一模一样。“你什么都没做，那他跟你要城防图做什么？你还想为他造反？”丽妃大惊，这东西她压根就不知道。“皇上，臣妾冤枉啊！”丽妃哭诉道：“就臣妾这脑子，您觉得我能弄到城防图吗？”“言之有理。”晋安帝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望向蔡全，“把跪在地上的宫人太监全部带出去盘查一番，看看丽妃最近在后宫之中都跟谁走动。”闻言，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宗政姝脸色僵住。这个局，太狠了晋安帝自动无视宗政姝脸上的僵硬，面含笑意望向她，“爱妃怎么不过来坐？脸色如此难看，是身子不舒服？”宗政姝勉强扯出一抹干巴巴的笑，“臣妾站着就好。”别看晋安帝笑得春风和煦，那笑容背后可藏着利刃呢！宗政姝死死掐着手掌，心中懊恼万分。丽妃竟然是魏王派来的细作！这个蠢货，她怎么能是细作呢？那丽妃之前碎冰藏信跟她说的‘联手’，其实并不是联手对付宋青苒的意思，而是，魏王想跟她联手？越往下想，宗政姝越心惊。如果她当时真的联合丽妃做出了什么举动，那么现在只怕已经引火烧身了。不过好在，那张字条被她毁了，这半个多月，她也没有出过华阳宫。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晋安帝真的去她寝宫搜查，也绝不可能查出什么‘证据’来。思及此，宗政姝缓缓吐出一口气，神情松动了几分。没多会儿，负责盘问翠微宫一众下人的蔡公公甩着拂尘走了进来。“回陛下，根据翠微宫下人的交代，丽妃娘娘这几日与……”他顿了一下，眼神往宗政姝身上挪，“与明贵妃走得最近，几乎每日都会去华阳宫。”晋安帝闻言，面上笑意更深，转眸看向宗政姝。宗政姝早料到了，因此反应格外淡定，“臣妾并不知丽妃是魏王派来的细作，这些日子她主动来找臣妾，也只是赏花闲聊罢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朕当然相信爱妃。”晋安帝说道：“毕竟当初话本那件事，你都能大义凛然舍掉一只臂膀，让朕处置了许嬷嬷以儆效尤。”“那么想必今日，你也不会介意朕照规矩让人查一查你的华阳宫吧？”都被架到火上了，宗政姝还能怎么说？只能‘大义凛然’地点点头，“皇上请便。”晋安帝递了个眼色给蔡公公。蔡公公马上带着人去往华阳宫。人一少，翠微宫的正殿内就显得空，气氛也越发凝滞。丽妃跪在地上，缩着身子完全不敢说话。整个大殿除了晋安帝，还能镇定自若的只有宗政姝一人。她站在那儿，身板挺得笔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她就不信，南凉敢冒着两国关系破裂的风险诬陷她。况且，华阳宫的守卫一向森严，除了丽妃，她从未放别的人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