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间不知是因为有了孩子,还是终于“制服”了秦乾,她竟笑得畅快明媚。
“终于舍得说话了?”秦乾冷冷掷出一句,声音低沉。
肆梅一怔。
随即敛了起初的热络,扬眉轻哼:“怎么,入了皇城,秦将军便这般不快?”
她步伐轻盈,莲步缓缓走近他,转而语调一松,玩笑似的道:“莫不是,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听罢这话,秦乾蓦地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直至二人同行入内,他才停住脚步,站在这即将成为他临时据点的主屋之内。
“肆梅,我们得离开。”
他说得很慢,却铿锵得如刀刃落地。
肆梅眉心一跳,未料这寥寥数语竟是这样的意思。
她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转头看了他片刻,才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离开?你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
秦乾眸色深了几分,嗓音几乎快压出某种不甘:“你胡言乱语什么?同你扯上这些事,本将军已乱得够荒唐了!”
他轻拍了拍桌面,努力平复情绪后,才缓缓开口:“天可汗向来看似大气,实则城府深沉。此次如此大张旗鼓地迎我们回来,不过是要将我们牢牢栓在草原之上……”
肆梅未等他说完,便已抬手打断,摇头轻声道:“我……我不信。”
她目光倏然冷了下去,语气刮进了几丝坚定。
“秦乾,别以为我看不透。你说要逃,无非是想回到你那大夏去罢了。”
“但愿你也曾有片刻甘心待在这里——为我这个,天可汗的女儿。”
一时间,屋内凉风忽起,吹得灯火摇曳,竟有些寒意逼人。
“肆梅!”
秦乾攥紧了衣袖,深吸口气,低声解释道:“你该知道,眼下我们正处风口浪尖。”
“我不否认……是,我曾为大夏效力过,但现在,我只想活下去。”
“若你信我,该与我**,而非置我们显而易见的险境于不顾。”
肆梅沉默了好一会,那张有几分娇俏的小脸渐渐浮上复杂的神色。
片刻,她方才垂眸,语气微微动摇:“草原的冬风将至,白灾不日便会降临。你说得轻松,离开……若是连路都走不动,还谈什么远方?”
她眼神闪烁,语锋一转,“再说,难保……你此去,不会将我弃在此处。”
秦乾眼见她打起了“拖延战术”,心头压下几分焦躁。
……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苍茫大地笼罩着一层沉沉的雾气,将整个草原裹得严严实实。
这种天气,似乎预示着草原即将迎来一场变故。
秦乾从睡梦中醒来,寒冷已经透过厚厚的毯子渗进骨缝。
他坐起身,凝视着窗外那隐约可见的白霜,心中一动,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却一时理不清头绪。
屋外,肆梅已经起身,正披着一件厚实的羊毛披风,指挥侍女们燃炉煮水。
与草原的女性一样,她从不在清晨慵懒,眉宇间带着干练与锋锐。
见到秦乾推门而出,她挑眉一笑,语气里藏着几分戏谑:“大将军竟还有赖床的时候,冬日确实能消磨人锐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