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越南川受的那么多苦楚,那般孤寂的活着……她都绝情的不在和他见面了,那么……不过是送些东西,聊表心意,她又怎么忍心连这都拒绝!!
纠结着,痛苦着,自我谴责唾弃着……安怡接着凤浮的信儿,言明要她回府的时候,头一回没有感觉不舍为难,而是满心解脱般的,想要飞奔回去。
继续当她的‘驼鸟’。
只要回到西北候府,把脑袋往怡然阁里一‘扎’,她就可以不管不问,不听不看,继续恢复‘平静’的日子了。
多年的压抑,被无视,被鄙夷的生活,安怡其实挺敏感的,往常……不管凤宁兮表现的多纠结,暗济暗示的多明显,她都可以装做没听懂,没看见。但这一回儿……
‘异样’的连她都无法骗自己……且连亲娘都打发她来跟爹爹及女儿‘谈谈’?
谈什么?这两位,祖孙俩能有什么大事儿,非得在她和宁儿要回西北候府的当口儿,深更半夜的让她前来?
被闺女迎进屋里,一眼看着‘苦大仇深’坐在前头的亲爹和侄子……
安怡心中忐忑的同时,不知为何,脸颊竟然有些微微的泛红了。
用手揪着裙子,她低垂着头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娘……”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连根针儿掉地上都能听见的书房里,凤宁兮的声音响起。
“啊,宁,宁儿,什么事儿啊?”安怡板直的腰身猛的一哆嗦,颤颤微微的抬起头,脸上还挂着不自知的,讨好的笑。
没办法,面对女儿,她心虚呐。
“那个,额……外祖父有话跟你说!!”凤宁兮张了张嘴,看着安怡那张脸,她真心说不出什么来,眼珠转了转,一缩脖子……她把锅推给了安百年。
“不是,宁儿,我,这……”安百年咧着嘴角直咂舌头,双手互相搓着,老脸都为难通红了。可是看着缩那儿‘装孙子’的真孙子,别着脸紧盯窗外,呲牙咧嘴仿佛看月亮的外孙女……
得,闺女是他生他养,他疼他爱,这要命的‘事儿’,还得他来顶!!
“怡儿啊,你……”安百年长叹口气,看着一脸‘求放过,让她混过去’的女儿,他‘啧啧’两声,“你不是个糊涂孩子,这段日子,想必你多多少少也品出来点儿……”
“爹跟你说啊……”絮絮叨叨,连躲带避……他用心含糊,费力斟酌着把事情跟安怡说了一句。
当然——没说的那么仔细明白,但该让她了解的,亦都说了个清楚。
把安怡说的面红耳赤,头顶冒烟,仿佛五雷轰顶了一样。
低着头,她双手紧紧合抱着胳膊肘儿,肩背缩着,就好像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一般。
偏偏,安百年个行商走海的大老爷们,心胸宽阔,自觉最难的事儿都出口了,旁个也不算什么,就连连追问道:“怡儿,你老大不小了,未来有什么打算,你合该仔细考虑考虑,和离这事儿,爹知道你是怕连累家人,才强忍下这么多年……”
“如今,咱们身后有宴北王爷,还有越……咳咳,总能护着安家,爹岁数也不大,满可以在挣银子,你不用担心。”
凤宁兮跟宴北王的勾联,安百年知道的并不详细,他一直以为,宴北王肯相助安家,只是为了银子。不过,宴北王态度温和,礼贤下士,又肯帮他护着女儿。给他银子,安百年给的舒心,便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他每年都要给西北候府‘上供’,如今不过是换个‘上家’罢了。
至于越南川嘛……许是出于‘父亲’对偷窥女儿‘毛头小子’的复杂心理,他没怎么对安怡提起,就含糊着提了一句罢了。
只是,哪怕就这一句,就足够让安怡头顶冒烟,羞愤欲死了。
根本不去看安百年慈爱中带着寻问的目光,安怡都快把头缩回腔子里了!!脸颊红的仿佛要滴血,她将贝齿咬着‘嗄嗄’直响,双手紧握成拳,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至于宁儿,你也不用担心,咱们总能想法子把她一同带出来的,不会让她独自留在西北候府受人管制……孩子也孝顺,宁愿不要前程,亦要跟着你这亲娘……不愿受那富贵的委屈日子……你放心,家里有爹和娘在,你哥哥和嫂子亦不是那等多事儿的,你和离后,就好好留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