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会儿,骤然狂泻的大雨又猝然而止,未几,又有数十条人影疾掠而王,到近前来便纷纷落下,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各个骇异得惊呼下已,又是愤怒,又是悲痛。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下的毒手?究竟是谁?」
「好残忍!太残忍了!一人一剑,不是断头即是腰斩,看被腰斩的人死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啊!」
「世上真有心性如此凶残狠毒之人?」
「看他们的死法,这是同一个人下的毒手,满虏鹰犬里竟有人身怀如此高绝的功力?」
「难不成是岳钟琪?」
「不,岳钟琪仍在陕西总督府,而且他的武功也称不上高绝二字。」
「那到底是谁?」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唯有当前那位清丽的美妇人毫不意外,只悲痛地直叹息。
「我警告过他们了,在我们赶到之前绝不可行动,他们为何不听呢?」
「含烟姊,-知道这是谁干的?」美妇人身侧那位英姿飒慡的大姑娘语气愤然地问,大有拔剑立刻追上去报仇之势。
美妇人黛眉轻蹙,目光幽邃难以言喻。
「武功这般高绝,又如此心狠手辣,还会有谁?」
「含烟姊是说……」大姑娘迟疑一下。「庄亲王?」
「除了他,不可能是别人。」美妇人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倘若我事先知道他也会来,绝不会让大家动手白白牺牲,即便我们再多人联手也敌不过他手中那把剑的!」
「那我爹怎么办?」大姑娘又急又怒地拉高嗓门。「不救了吗?」
「四娘,不是不救,而是救不了啊!」美妇人歉然道。
「难道我们就拿那个庄亲王莫可奈何吗?」
美妇人沉吟半晌。
「只有一个办法……」
原以为卜兰溪不会再来了,岂料才三、两天过去,卜兰溪便像个阴魂不散的鬼一样又跑来敲王府的大门。
一问之下,原来她只不过是抽几天时间去陪陪赶来京城晋见皇上的哥哥而已。
「-到底拿什么言语去暗示她?」文言文?还是苗疆土语?
「暗示?奴婢已经说得很白了呀!」佟桂苦笑。「奴婢告诉她,福晋现下忙得紧,无聊的拜访只会增添福晋的心烦,请她晚些时候再来。」
「何止心烦,」满儿咕哝。「我简直想一脚把她踢回蒙古去!」
「那可不行啊!福晋,」玉桂忙道:「阿拉善郡王爷业已来到京城里,您可不能像王爷一样见一个得罪一个啊!」
恨恨地白过去一眼,「还用-说,不然我早把她踢回蒙古去了,干嘛还在这里头痛!」满儿揉着额头,又摆出一脸失宠被冷落的怨妇样,「真教人不甘心,我都已经是个没人要的老太婆了……」无视那两声噗哧失笑,她继续不满地嘟嘟囔囔。「那个老头子居然还那么受欢迎……」
一听到「老头子」那三个字,含蓄的失笑顿时变毫无节制的狂笑。
「福晋,怎么您老是说这种话呀?您才几岁,老太婆那种词儿怎样都还轮不上您来扛呀!」
「若是教王爷听到福晋您叫他『老头子』,不知会是怎样的脸色呢!」
「听到又如何?怕他啊?我就偏爱叫,怎样?」满儿赌气地噘高嘴。「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老……耶!老头……不对,老爷子,您回来啦!」
甫步入寝室里头来的允禄神情冷漠如故,还有些疲惫。
佟桂、玉桂忙福身施礼。「王爷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