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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陈似锦感受过外人的好意，却不喜欢。

她感受过的，是站在礼堂里，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头簇拥在一起；是打印在a4纸上，出自校长助理之手，带着成年人的赞扬语调的感谢词；是被她揉皱了的纸包，以及在大会后被她一脚踹翻在地的捐献牌子。

还有很多很多，为了虚名而来的好意，交钱拍照，洋洋洒洒冠冕话，是功德簿上新添的一笔。

陈似锦在慷慨的笑声中，掂量出了人心几何，金钱几何。不幸的人在牙缝里抠着碎银，时不时需要弯腰做踏板，给人送上功德牌坊，只为了钱。

她并不愿用最大的恶意忖度别人的用意，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只有这样，失望可以少些，善意可以多些。

每当发现一点友善，她都会想，恶的并不是这个世界，而是她自己。

所以，她希望姜辙可以到此住手了。

陈似锦说：&ldo;或许我刚才说的话过分了些，但……&rdo;

姜辙打断她，用还算和煦的语气说：&ldo;我或许的确让你误会了，你不用多想，我没有想要想特意照看你的意思。如果你觉得领律所的工资不好意思，我再给你一份工作如何？&rdo;

陈似锦万万没有想到姜辙会这样说，她以为方才自己的话已经足够让姜辙生会儿气了的。

&ldo;什么工作？&rdo;

&ldo;周末的时候去照看一个老人，不过，需要假扮成另外一个人。&rdo;姜辙过了许久，才慢慢地说道。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好像每一个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能宣之以口。仿佛说出来的不是字，而是惊蛰过后，蛇一寸寸地探出洞口，七寸露野，死穴在这儿，软弱在这儿，何时予以致命一击，但听看客做主。

陈似锦有些奇怪，警惕地说：&ldo;扮演成什么人？先说好，护士，空姐这种绝对不干。&rdo;

姜辙无奈地说：&ldo;小脑瓜子是怎么生的？扮演成一个小姑娘就好了。&rdo;

&ldo;小姑娘？&rdo;陈似锦奇奇怪怪地兼职接得太多了，很警醒，&ldo;对方有恋童癖？&rdo;

姜辙深深地看了眼陈似锦，没有说话，估计是懒得搭理她了。

当天中午，姜辙出去见客户没有回来，楼上餐厅的人果然把保温饭盒送了下来。陈似锦以为他是说笑的，没往心里去，已经自己一个人蹲在办公室里啃了一半的干脆面了，看到小牛排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乱的像妈妈的毛线，不知道从何解起。

她执意付了饭钱，告诉小员工：&ldo;回头和老板说一声，我不需要餐补。&rdo;

陈似锦把小牛排切成小块，在律所里分了，又把自己关进办公室，去看卷宗了。

手机铃响了，是家里的电话。说起来，自己也有半个月没有往家里打过电话了，不是不想妈妈，只是每次打一通心里就要受份气，于是就打的少了。

&ldo;喂，妈妈。&rdo;陈似锦接了电话，不用太费力，就能听出那头喧闹一片，顿时紧张起来，&ldo;妈妈，是大伯他们吗？&rdo;

&ldo;是，已经在家里坐了一上午了。&rdo;陈母战战兢兢地说，&ldo;问……问我们什么时候还钱。我……我说不知道，没有钱。他就要把我们的东西往……呀！&rdo;

陈似锦听得认真，忽蓦地听到陈母叫了一声，心沉到了底。

那头已经换了一个人接电话，还算温和的声音：&ldo;侄女，是大伯。&rdo;

&ldo;大伯。&rdo;陈似锦很敷衍地叫了一声，说，&ldo;我妈呢？&rdo;

大伯笑笑：&ldo;你大伯母在找她聊天呢，大伯跟你聊聊。&rdo;

&ldo;我知道，大伯，欠你们家四万元欠了这么久，是我们的不对。我也很感谢大伯体谅了我家这么多年，这钱再拖下去的确有点不该了，你看这样可不可以，&rdo;陈似锦忍着气，快速地想了一下自己□□存款额度，&ldo;我们下个月就还钱，每个月还两千，可以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