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冬果心头一跳,猛地攥紧手中麻绳,她已然经不起丝毫变故,生怕此时横生枝节。
“苏公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苏雪照视线落在丁冬果脸上,似乎试图在她脸上寻找些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她一脸平静淡漠,甚至有一丝防备。
并非是临时起意,她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样的认知,无疑是让苏雪照如坠冰窟。
她竟会如此决绝。
是啊,她从来都是这般决绝的性子,当初,他不正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所以才会亲手揭穿她身份吗?为的就是让她彻底死心。
如今,她真的死心了,甚至,还想成为内侍女官,断绝小情小爱。
可是为什么心底一点不畅快呢?
他应该畅快的。
此时正是午时三刻,阳光最毒的时候,然而,书院里的山风却一点没有沾上阳光的暖,吹在人身上令人发冷打颤。
苏雪照临风而立,身影投在地上,被树影打的散乱。
“你便当真什么都放下了?”
听到这话,丁冬果心尖一颤。
昔日她喋喋不休的念叨:“我就是放不下你啊,就是放不下啊,能怎么办?”
此时此刻,他忽地旧事重提,是什么意思?
愣神之际,又一阵凉风刮过,阴冷猎猎的山风吹动人的衣袂纷飞。
“好冷啊。”一声娇呼。
文萱瑟缩着往苏雪照身边倚靠,她身上的藕荷色纱裙被掀起,同苏雪照的青衫衣摆缠绕在一起,缠缠绵绵,难舍难分。
越发衬得对面丁冬果形单影只。
面对此景此景,丁冬果倏尔轻笑,凄然落寞低头。
倒是她想多了。
苏雪照怎么会记得她曾经念叨的絮语呢,他嫌烦还不够呢。
她瞬间清醒,仰起脸。
“我能有什么放不下的?没有放不下的。”
自从走出侯府大门刹那,她身份丢失,人生被颠覆,还有什么值得紧抓不放的?
她能够活到今天,多亏性子坚韧,但凡换做是性子娇软一点的姑娘,怕是早已在无数个恍惚站在河边的日子里,纵身一跳了。
苏雪照永远都是这么傲慢。
即便到了此时此刻,他也如同文萱一般,以为她跟往昔别无二致,对他情深不悔。
却不知,少女的心思,宛如春晓之花,是经不住摧残的。
“苏公子知道我如今处境艰难,考女官,已是我最后的出路,公子若然顾念一丝往日情分,便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使我的处境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