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应道:&ldo;您说得是,我们是提前一天通知的,这汤要煨足十二个时辰才入味,等到这边上第三道菜的时候,就派人过去,开始吩咐他们起罐送过来。&rdo;
唐泛道:&ldo;这一来一回,就是两盏茶的时间,这一顿饭下来起码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瓦罐拿到这里之后,起码要放半个时辰以上,然后才上桌。&rdo;
管家点头:&ldo;是,差不多,因为天气热,加上瓦罐密封得好,所以等到上桌入口也不会凉掉。&rdo;
唐泛对韦策道:&ldo;当时翁县令比我早走一步,所以肯定没有喝过那道汤,你喝上了吗,烫嘴否?&rdo;
韦策苦笑:&ldo;那时韦某一听说小女出事的消息就赶过去了,也没喝上。&rdo;
管家道:&ldo;小人尝了一口,确实烫嘴。&rdo;
唐泛问:&ldo;那当时那汤若泼洒在你手上,你觉得自己手上会像他们一样溃烂起泡吗?&rdo;
管家迟疑:&ldo;这……应该会罢?&rdo;
翁县令终究反应比旁人快些,闻言便道:&ldo;你是不是怀疑那三人在用烫伤掩盖手上的抓痕?&rdo;
唐泛点头:&ldo;是。&rdo;
翁县令皱眉:&ldo;但凶手总不会是三个人罢?&rdo;
唐泛道:&ldo;自然不会。&rdo;
翁县令道:&ldo;那我去将他们分开盘问罢。&rdo;
唐泛道:&ldo;先不必着急。&rdo;
他并没有多作解释,而是先问起管家:&ldo;如今的碧云天饭庄,有没有你说的那道翡翠鲍鱼汤?还是需要现做的?&rdo;
管家道:&ldo;有有,去那里吃饭的客人多,饭庄每天都会煨上两罐,同样都是烧足十二个时辰的,去晚了就没有,要提前订,所以这道菜很抢手。&rdo;
唐泛道:&ldo;那你现在去碧云天看看还有没有这道菜,如果有的话就买一罐过来,按照你们今天运送的路线和方式,过一个时辰呈上来。&rdo;
管家不明白他的用意,不由看了看韦策,后者忙道:&ldo;照唐公子的话去做!&rdo;
等管家匆匆离去,唐泛又对他们道:&ldo;你们且看,这桌子这么大,送上来的菜,一般都会放在中间,唯独这瓦罐汤,因为要现盛给客人,所以会摆在边上。&rdo;
两人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唐泛:&ldo;假设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所有人听说韦朱娘的事情,都想出去看个究竟,这时候不知道谁碰到了瓦罐,按照刚才鲍义的说法,汤是往他的相反方向倒的,然后他伸手去扶才烫伤,那么当时瓦罐必然是被他的手肘碰到,又正好倾倒在站在桌子旁边的柴泽和王达身上。&rdo;
他比划了一下姿势,翁县令和韦策马上就看明白了。
唐泛:&ldo;假设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是凶手,而这个人又是鲍义的话,那么这个瓦罐就是他故意碰倒的,但如果凶手是王达或者柴泽中的任意一个的话,他根本不可能算到鲍义会碰倒瓦罐。&rdo;
翁县令接上结论:&ldo;所以不管哪种情况,鲍义都在说谎!&rdo;
唐泛点头:&ldo;对!但我们现在还要证明一件事,如果能够证明,那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rdo;
韦策还有些稀里糊涂,翁县令却已经完全明白了,他捻着胡须笑道:&ldo;不错!&rdo;
他不是一个嫉贤妒能的人,更何况唐泛本来就很有分寸,既不抢风头,还给他送功劳,他对唐泛很有好感,也不吝赞赏:&ldo;贤弟当真能干,朝廷不用你这样的官员,实在是他们的损失!&rdo;
这个&ldo;他们&rdo;指的是谁,翁县令没有明说,但彼此都知道。
唐泛摇摇头:&ldo;当不起翁兄的称赞,我也就是只能查查案罢了,不会做官,光会查案有何用?&rdo;
他这句话让翁县令也想起自己坎坷的官途,不由心有戚戚然地苦笑。
韦策见他们打着机锋,忍不住道:&ldo;那小儿的死呢,两位大人可有眉目?&rdo;
翁县令道:&ldo;如果我们没有猜错,你这一儿一女的死,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干的。&rdo;
韦策啊了一声,神色茫然无措:&ldo;这,这怎么可能……?&rdo;
做商人的,和气生财是第一要务,但是再八面玲珑的商人,生意场上难免也会有对手和敌人,这就跟唐泛他们在官场上一样,从来就不缺政敌。
然而这种仇恨深到去杀别人家里人的,还是少之又少。
杀人者死,这是自秦起就不变的定律,纵然这里头还有种种限制和变通,但就算是寻常百姓,都知道杀人不是一件小事。
翁县令道:&ldo;你好好想想,除了王达之外,你平日里还得罪过什么人?&rdo;
韦策颓然:&ldo;得罪过的人自然不少,生意往来,一方赚了钱,另一方肯定要亏钱,可也没听过谁为了这个去杀人的啊!更何况儿女何辜,既要报复,为何不冲着我来?&rdo;
翁县令与唐泛都没有说话,他们为官多年,见过比这更残忍的案子也比比皆是,是以虽然唏嘘,却不如韦策那样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