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负的耳朵猛地嗡了一下子,呆住了。她认识这个单词。
“bastard”,私生子,恶棍,杂种。
谢图南知道她,知道她难以启齿的身份。
见她愣住了,谢图南笑了一下,又说道:“听不懂吗,那我换个说法,thief。”
窃贼,小偷。
见她还是不说话,谢图南也懒得再说,挺起腰杆就要走。许负反应过来,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谢图南停下来看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她。他知道,她听得懂。
“求求你,别说出去。”
许负自己都分辨不出自己的声音了,她的神经在跳动着,一下又一下,不停止,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她脑子里跳出来一样。
谢图南是谁,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但她现在无暇顾及他的身份,他的态度。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谢致远宁愿给她八千一个月也要让她滚出去,原来就是给他们母子腾地方呢。
现在许负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让他说出去,不要让别人知道,至少不要让陈妄知道。
谢图南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甩开她的胳膊径直走开了。
乔旧没听清楚他们的对话,歉疚地看了一眼许负就跟上了谢图南的脚步。
乔旧道:“你跟她说什么了?我看她神色不太对。”
谢图南回他:“我跟她说,我喜欢她,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滚蛋吧你,不知道孙奇那小子对她有意思,我告诉你啊,千万别招惹她。”
“因为孙奇?”
“不是,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乔旧道,“但她人不坏。”
总叫人往正路上走,自己却在个泥潭子里面打滚。
那天之后周渡又找了他一次,也正是那一次,他见到了他这辈子也无法忘记的一幕,在屠宰场里,关着人的尸体。
被砍掉的胳膊,剁下来的手指头,更可怕的,是还有个人没死,泡在血池子里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还有两个人,被关在笼子里,那个小小的,不足一立方米的笼子,关着一米多的人,他们只能像狗一样蜷缩在里面,目光涣散,真的成了一条狗。
也就是那一次,他才明白许负是真的为了他好。
“人不坏?”谢图南讥笑了一声,“便宜都让她给占了,哪能烧香的赶走和尚啊。”
乔旧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正要问,谢图南就拐进了厕所里,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直到放学,许负还都沉溺在谢图南的话中无法自拔。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印象深刻了,因为他的那张脸,是和谢致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的深邃,同样的张扬,同样的狠戾。
他们父子狠戾的原因也是相同的,因为许负母女。
即使罗茵把她的耳朵捂住了,从来也不提及半分,可那些流言蜚语还是会变着法的钻进她的脑子里。
许藤是小三。
甚至说,连小三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在爱情里不被接受还用尽手段的可怜虫。而她作为可怜虫的女儿,一出生就被按上了“私生子”的名号。
瞧瞧,多么光荣啊。
也是因为许藤,谢图南的妈妈被气得带着小谢图南就背井离乡离家出走。一个单身的母亲,一个还没长牙的孩子,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所以谢图南多恨她都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