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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派珀和西蒙没让他们闲着。他们现在日夜都在操练，为午夜攻击做准备。随着派珀和西蒙大声发号施令，战士们反应十分敏捷。我在一旁观看他们练习，他们表情严肃，精神专注。但是，我们不可能让他们时刻不停地练习。在一排排漏风的帐篷中间，不安的情绪正在蔓延。我偶尔听到关于伙食和武器分配的抱怨。恐惧像虱子一样在营地里滋生。战士们聚在火堆旁抄手取暖，在寒风中耸着肩，我能听到他们不停窃窃私语。&ldo;傻子才会这么干。&rdo;这跟主事人的口吻一模一样。

&ldo;这样下去我们可赢不了，&rdo;攻击前夜，我们聚在西蒙的帐篷里时，他如此说道，&ldo;他们还没上战场，就认为我们已经输定了。&rdo;

这并非谎言，所以我无法回答他。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们不能指望这次攻击会获得成功。我已经见到了刀剑相交，血流成河。

一直到进攻当天，我还在就自己能否上战场的问题，跟派珀和佐伊争论不休。派珀态度很坚决。&ldo;这太疯狂了，&rdo;他说，&ldo;一直以来我们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可不是为了现在让你去冒险。&rdo;

我们三个正在往西蒙的帐篷走去，我几乎是用跑的速度，才能跟得上派珀和佐伊的大步流星。&ldo;保证我的安全是为了什么?&rdo;我说道，&ldo;如果今晚我们失败了，那就没什么能做的了，一切全都完了。我们必须把手头的所有资源都投入这次进攻中去。我应该上战场，如果我预见到什么，就能有所帮助。&rdo;

&ldo;就算你和你的幻象都不在，战场上的尖叫和哭泣已经够多了。&rdo;佐伊讽刺道。

&ldo;我能看到一些东西，会对战斗有帮助。&rdo;

我不想上阵杀敌。我并不蠢，在自由岛上我见过战斗场面，而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血腥的气味，还有碎裂的牙齿洒落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在岛上我意识到，想留全尸是一种幻想，一把长剑轻易就能粉碎这种奢望。我见过议会士兵的战斗力，很清楚自己的匕首和从佐伊那里学来的招数，在战场上残酷的混乱当中并没什么大用。

但也正是发生在自由岛的战斗，让我下定决心要参加这次进攻。在其他人英勇奋战时，我不能再一次躲起来。因我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再不能忍受下去了。这并不是慷慨殉难，而是一种自私的念头。我害怕战斗，但我更害怕躲起来，虽不在场却能看到死尸遍地，留在后方背负着鬼魂的重担。

我并不打算将这些解释给派珀和佐伊听。

&ldo;如果在殊死搏斗中，议会士兵发现我在战场上，可能会使他们缩手缩脚。&rdo;我说道，&ldo;他们肯定收到过扎克的命令，不能伤害我。他会一如既往保护好自己的。在自由岛上这产生了一些效果，而我甚至没有参加战斗。&rdo;

&ldo;他们不会有所顾虑的，&rdo;佐伊说道，&ldo;如果新霍巴特对他们来说，跟我们想象中一样重要的话。你也听过主事人的说法了，将军现在是真正的掌权者，扎克不是。如果她为了大计不受干扰顺利实施，而不得不将扎克置于危险当中，她绝不会犹豫的。&rdo;

一个黑头发的女人忽然插进来，走到我们面前，挡住了去路。在几百名士兵的日夜踩踏之下，这条小道变得坑坑洼洼，泥泞不堪。

&ldo;如果你能看到未来，&rdo;她说，&ldo;那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们，今晚的战况究竟如何。&rdo;

&ldo;不是这样的。&rdo;我说。

她纹丝不动，没有让路的意思。

我不能告诉她自己看到了什么。她很快就将死去，我没有勇气在这条泥泞的小道上把这个悲惨的事实告诉她。我绕过她往前走，派珀和佐伊跟在两侧。

&ldo;告诉我吧。&rdo;她在我身后喊道。我慌慌张张离开，不小心绊了一跤。这并非仅仅由于泥地结冰湿滑，还因为我所看到的幻象，突然出现在我的双眼和面前的世界之间：茫茫雪地之中，鲜血不断流淌。

到了最后，反而是这个女人说服了他们让我参加战斗。每次我壮着胆子从帐篷里出来，她和其他人就会聚过来围着我。大多数人都跟我保持一定距离，看着我的眼神混合了不安和厌恶，这些我早已经习惯。不过，他们都在问同一个问题：&ldo;告诉我们会发生什么。告诉我们战况会如何。&rdo;

&ldo;你们需要我上战场。&rdo;我们一走进西蒙的帐篷，我就如此说道。

&ldo;我们已经讨论过了，&rdo;佐伊说，&ldo;这样做风险太大，不值得。&rdo;

&ldo;这跟我没关系，&rdo;我说，&ldo;是因为他们。&rdo;我指了指帐篷外面，&ldo;他们知道我能预见未来。而且，他们需要相信，至少我们有一丝获胜的机会。如果他们发现我留在后方，肯定不会这样想。&rdo;

&ldo;他们可能会相信你的幻象，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会追随你。&rdo;派珀说道，&ldo;他们并不信任你。你知道人们是怎么看待先知的，你也听到维奥莱特那天是怎么说的了。&rdo;

莎莉看了我一眼。&ldo;她说得没错，&rdo;她说道，&ldo;正因为他们不信任她，才会追随她。他们永远也不会相信，她会参加一场自己已经预见到败局的战斗。&rdo;

&ldo;我必须参战，&rdo;我说，&ldo;冲在最前面，让他们能看到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