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伤口很整齐,已经缝好了,很快就能复原。&rdo;她说。
&ldo;你的头感觉怎么样?&rdo;派珀问我。
我举起没受伤的左手摸了摸脑后肿块,摸起来感觉又硬又热,但手上并未沾染血迹,看来伤口没破。不过,当我试图举起另一条手臂,一阵剧痛从手腕迅速蔓延到全身,令我几乎要作呕。手腕已肿成平常两倍粗细,我试着移动手指,但它们并不听使唤。
&ldo;发生了什么?&rdo;
&ldo;你手腕断了。&rdo;派珀说道。
&ldo;不是这个。战斗最后结果如何?&rdo;
&ldo;我们正在新霍巴特城里。&rdo;他说。
&ldo;我们和主事人一起。&rdo;佐伊特别指出。
&ldo;这个可以待会儿再说,&rdo;派珀说道,&ldo;现在我们得在它肿得更厉害之前把骨头重新接上,然后用夹板固定住。&rdo;
&ldo;你一个人可做不来这些。&rdo;我说。
&ldo;你见到有医生在旁边了吗?&rdo;佐伊冲我们所在的房间挥了挥手。这房子很小,半明半暗,百叶窗已经被毁,破碎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参差的阴影。通往另一间房的门被烧光了,只剩下门枢旁边的一块木板。往门外望去,我看到一堆破椅子杂乱地放在一起。我正躺在一张床垫上,另一张床垫靠在对面墙边,旁边有一壶水。
佐伊从另一张垫子的床单上撕下一角,然后再把它撕成一条条的。这动静让我想起箭雨撕破空气的声音。我想要坐起来,手臂处的疼痛却再次蔓延。
在温德姆某个地方,或者无论他在哪里,扎克都在感受到同样的疼痛。当我们八九岁大时,有一次他在河边被碎玻璃割伤了脚。当时我正独自一人坐在门阶上,给防风草剥皮,剧痛突然传来。我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却什么都没发现,没有血迹,没有伤口,毫无来由的剧痛让我哭出声来,失手将蔬菜掉在地上。那一刻我还以为自己一定是被蜘蛛或者火蚁咬了,但当我哭着检查自己完好无损的脚,我忽然意识到,一定是扎克。很快他一瘸一拐地回到家,在泥地上留下红色的脚印。他的脚从脚背到脚后跟都被割开了,伤口如此之深,必须缝上。我瘸了好几天,而他瘸了好几个礼拜。
此刻,派珀削下一条椅子腿当夹板,佐伊在准备绷带,而知道扎克会感受到我的疼痛,那种感觉很欣慰。是因为我想让他受折磨,还是因为他会分享我的痛苦,进而理解它?可能两者都有。
佐伊将脚撑在桌子上,用力把我的胳膊拉直,我疼得忍不住哭出声来。派珀紧紧抱着我不让我动弹,我将头埋进他脖子里,不敢看佐伊正在做的事情。她开始动手后,派珀把我搂得更紧了,我几乎要挣断自己的胳膊。只听到一声骨头摩擦的声音。
然后就结束了。疼痛仍在持续,但骨头总算接好了。我全身瘫软在派珀胸前,感觉到自己的汗水浸湿了我俩的皮肤。
佐伊忙着把木头夹板牢牢绑到我手臂上。
&ldo;你需要保持手臂静止不动,如果可能的话要抬起来。&rdo;派珀说道,&ldo;佐伊小时候扭断了手腕,莎莉帮她固定好后,她不肯好好休息,结果伤得更严重了。&rdo;
&ldo;固定好以后,它还会继续疼很久吗?&rdo;
我问的是佐伊,但他们同时答道:&ldo;是的。&rdo;
&ldo;完工了。&rdo;佐伊说着将绷带牢牢绑住。
派珀把我放倒,我又躺了下来。他把一个毯子折了几折放在我胳膊下,将它垫高。他小心翼翼地移动我,就像有人用双手捧着一只蝴蝶。我记起当我们似乎败局已定时,他用飞刀指着我的姿势,对此我什么都没对他说。但我们都知道,那把指着我的匕首当中的温柔,并不比此刻的照料扶持要少。
&ldo;你应该休息了。&rdo;他说。
&ldo;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rdo;
&ldo;基本上你已经看到了全部,&rdo;佐伊说道,&ldo;主事人和他的手下在片刻之间就攻破了东门,在城里欧米茄人困惑了一阵,不过他们很快就搞明白了。跟我们作战的议会士兵明显寡不敌众。&rdo;
&ldo;他们怎么样了?&rdo;
&ldo;他们拒绝投降,&rdo;派珀说道,&ldo;大多数都被杀了。&rdo;
我并未意识到自己皱了皱眉头,直到佐伊翻着白眼说道:&ldo;别矫揉造作了,你自己也在战场上,挥着一把剑乱砍。当我们决定解放新霍巴特时,你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do;
说得好像我能忘记一样。我仍能想起杀死那个人的感觉,剑锋刺入骨髓,他和孪生姐妹痛苦地尖叫,音调不同却都充满恐惧。
派珀继续说道:&ldo;有一些逃向北方去了,我们没有追赶。极少数在最后时刻投降了。我们还没有决定如何处置他们。&rdo;
&ldo;你说得好像由我们做主一样,&rdo;佐伊说道,&ldo;是主事人的士兵在看守他们。你真的以为他会问我们的意见吗?&rdo;
&ldo;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做到了,&rdo;我说,&ldo;我们解放了新霍巴特。&rdo;
&ldo;至少,它现在由另一个议员统治。&rdo;佐伊说。
我又闭上双眼,或者说它们自己合上更为合适。我又变得神志不清起来。
&ldo;找到艾尔莎。&rdo;我想这样说,但嘴唇却不听使唤,紧接着我再次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