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白单膝蹲下,理了一理nuts迎风飘摇的毛,“现在是年昭远想跟她断,要躲,也是年昭远躲她。顾凉蛰太心高气傲,怎么能容忍被抛弃,被赶出新西兰,连尊严都输了,她就什么都没了。”
南妩心里头略略泛□□小酸,“你很了解她?”
梁君白直起身,“谁?”
“顾凉蛰。”
“顾凉蛰是谁,不认得。”
梁君白十分自然地流露出‘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她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坦荡神色。
“你们地球人真虚伪。”南妩抱臂作痛心疾首状。
梁君白面对着她,一手将她抵在电线杆前,沉沉道,“你才发现,晚了。”
须臾,两人相视一笑,nuts跑到电线杆旁凑热闹,抬起后腿撒了泡尿,梁君白扯绳子,“走了。”
途径一间酒吧,酒吧门口有块街心空地,在举办化妆派对。
一个穿戴奇异怪状的外国男人走过来,他将脸化得暗沉阴森,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从背后展开,他手握一把长剑,大概想吓一吓过路人,他猛地挥剑朝南妩冲刺。
——“你听过八重地狱么?不知道像你这种人,死了之后,会下哪一重。”
一个声音陡然划过耳畔,南妩心一凉,眼前人装扮的模样,不由让她想起那段话。她向后跌了几步,那把剑已经悬到头顶,南妩身子一瑟缩。
剑并没真的落下,那只是party的一部分,洋人朗笑着收起剑,叽里咕噜讲了些话,南妩几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nuts站到最前面,从喉咙口发出威呵的低吼,洋人朝它摆手,梁君白拉住nuts,跟男人简单交谈。
离开酒吧门口,梁君白问,“吓到了?”
南妩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说,我想起一句古怪的话。
这感觉,像是小时候听完鬼故事,连着一段时间心有余悸,总幻觉有鬼挠门。
南妩深吸一口气,“他扮的是谁?”
“堕天使路西法。”
南妩眉头跳了两下,“神话里的路西法长这个样子?”
“谁知道。”梁君白耸肩,“他胸口写着lucifer,路西法的拉丁文。”
南妩扶额,把名字写在胸口,生怕别人看不懂似的。
“最近有心事?”他清俊的眉头有一点皱,“怎么魂不守舍。”
“没有呀。”
梁君白神光不移地盯着她,目色颇深,似要看进她骨子里去。
南妩开玩笑,“你别跟顾凉蛰有什么,我就好好的,吃得香睡得着。”
“别胡说。”
“她能留住年昭远十年,不得不说,她一定有过人之处。”
“或许是有。”梁君白说,“但如果是她,我一定不会为她开灯,不会停下来,倒车回去她身边,不会想要亲近。”他朝下看,微微沉入回忆,“我很少会有本能的冲动,行动先于思维,很少很少。”
有那么一时半刻,异国的星月里,南妩心绪被带回几年前,长廊晚暮,漏过窗棂的风也如此时温腻。
良久,她开口,“哪天,我们再回去看一看,夏天去,走廊一定摆满学生的艺术画,冬天的时候,是满走廊的石膏像。”
“好。”梁君白取笑她,“可能也会有人坐在角落看书,但她一定比你聪明,知道开灯。”
南妩手支腰,微微不服气,又有些得意,“我是笨,但我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