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偏方?这个我知道。”梁君白打开电脑储存的一段视频,是记者在大药房现场摄录的画面,“新晨记者接到市民线报,半月前采访的视频。”
药房位于医院隔壁,来往人流量很大,开偏方的医生据说不是药店工作人员,只是通过熟人租借了里面一个位置卖膏方。像丁琼服用到流产的孕妇并不多,大部分是产生腹痛下泄的症状。
十来名家属堵在医院门口,人影撞撞的镜头里,南妩偶然瞥见一个老熟人,挤在讨说法的家属当中,跌跌撞撞往前拥簇着。
他身上彷徨多于愤怒,镜头扫过他,他慌茫遮住脸眼,狠狠别过头,被人群推得往前趔趄几步。
陈佑儒呀。
南妩关掉视频。
时光是把干涩的猪饲料,六年前他再怯懦,不过是个没长开的大男孩,而有一种人,那大把把的时光没能蜕去他的陋习,却把他脊梁骨压得更弯了。
“人生际遇真的很奇妙,颜子爱过两个男人,一个可以为了梦想大杀四方走天涯,另外那个,明明还年轻着,却像一团败絮,从内由外开始腐朽了。”
梁君白关掉灶火,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当年朱颜十六岁,会看上陈佑儒,是年纪小,眼瞎。”
“眼瞎倒不至于。”南妩拿毛巾给他,“她只是高度近视,加散光。”
梁君白用毛巾裹住药罐的把手,手稳稳倾斜,把药倒入一只大碗。
“你呢?”梁四先生保持倒药姿势,“年轻时候有没有暗恋过谁?”
如果有,他会暗暗跟这个旧时光里的男人吃醋到怎样程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南妩有三秒停滞,梁四先生抬头,“还要想?”
他眉目里颇在意的精光引得南妩笑了,她双手撑着水池沿边,向窗外眺,“我是想,在爱情里,我开化得比别人晚,但好在没走过弯路。”她笑笑,“大概是年纪大了,眼光比年轻人要好。”
梁君白侧耳听完,嘴角同眼角皆有细微上扬的痕迹。
南妩敛眉侧首,“那个时候,你给我十天考虑愿不愿意当你女朋友,你就这么有信心,我的答复会令你满意?”
“我想过了。”梁君白摩挲碗沿,“十天之后,你如果拒绝我,我就再给你十天考虑。我时间很多,不怕周而复始。”
原来如此。
没人不惧怕失败,难能可贵的是,有人早已做好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来的准备。
在感情里,真诚又强悍。
南妩仰身亲他一口,“我能理解为,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会放弃我,对么?”
梁君白以抚摸nuts的手法,落在她脖颈,“废话。”
他然后端起药碗,“现在喝?”
“等凉一凉吧。”
梁四先生正端药去通风口,门铃刺啦一声响了。
他搁下碗,朝猫眼看了看,随后蹙眉开门,再随后,便是一言不发以复杂眼神向着门口。
“谁呀?”南妩跟出厨房,一怔,“渺渺?你……好突然。刚下飞机?”
“surprise!”梁渺渺气喘吁吁,脚边是只30寸硕大拉杆箱,“我设计碰上瓶颈了,然后某一天晚上,我对着月亮掐指一算,到我大中国来寻找灵感那是极好的。”
梁君白鼻息淡淡,“再编。”
“我骗你干嘛?”梁渺渺瞪眼。
“谁知道。”梁君白冷静问,“又怀了?”
梁渺渺作脱鞋状,意欲拿鞋底板砸他,“这么跟一个女孩说话合适么你?”
梁四先生再次看她半刻,“现在奔四的女人都喜欢称自己为女孩?”
这回,南妩早一步跨出去,按住梁渺渺几欲暴走的身体,暗搓搓教导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是你住他家,逼死他不是分分钟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