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娘又在笼屉后头一探一探的。
“周婆娘,你还真去啊。”她嘴上关心地问。
“你就不怕那庄稼人家,给你按坏了?”
其实佟家刚搬来时,张婶娘还挺热心的。
她觉得乡下人可怜,自己提点他们几句,也算做善事。
但后来,她发现佟家不论是吃用,居然都还不错。
尤其,竟然有一个秀才公。
她内心就有些不平衡了。
典型的见不得人好。
周婆娘深知她这种性子,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按坏了也是我自个儿,关你什么事?”
张婶娘讷讷地闭嘴。
在周婆娘走之后,她才愤愤地吐了一口唾沫:
“臭婆娘,神气什么!见人家是秀才公,就不要脸地巴上去。顶好是给你按得骨头坏了,起不来床。”
周婆娘到了佟家铺面一看,佟家在里头隔了张帘子,在帘子后头摆一个小床,挺像模像样。
尾随她进来的,还有好几个婆娘,都是来看热闹的。
有个小嫂子,同周婆娘要好,便低声同她说:
“周姐姐,你可要想好了,这能乱按吗?医馆那人家是正经大夫,几十年的老经验,才摸到点门道的。”
她没说出口的是,佟家人一看就是乡下人。
种种庄稼还可以,这干上大夫的活了,不是开玩笑吗。
周婆娘心里其实也没底,但她总觉得,隋秀才总不至于害人吧。
“没事。要是疼,我就叫停。”她说。
也不知是说给小嫂子听,还是说给自己。
佟嫂子见人来了,也不怵。
说来她在这方面,还有些特殊本事。
佟大腿刚坏那一阵,前前后后都是她一个人伺候的。
佟秀小时候经常生病,也是她独自打理。
长期照顾病人,让她练出了对突发疾病临危不乱的本事。
往那儿一站,居然还有些女医者的风范。
“小周,你在这儿躺下,放松放松,我先洗个手。”佟嫂子说。
周婆娘本来很紧张,但在床上躺下后,不自觉就放松起来。
这床有佟秀亲手缝的软垫,又舒服又柔和。
佟嫂子用温水洗了手,在白布上擦干净,才开始摸索周婆娘的穴位。
对于周婆娘而言,紧张又来了。
帘子外头看热闹的,还不住地问:
“感觉如何呀,周家的?”
“疼不疼,还是松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