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怕他轻信于人会吃大亏,拉他到一边,小声道:“三哥,我看这个张将军不像你这么老实。这次出人出力,难说不是为了拉拢你,你别被人几句好话就糊弄了。”
孙二威脸色严肃起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他太过谨慎了,摆手笑道:“不至于吧,他看着不像坏人。再说咱们现在无处可去的,还不是靠人家收留,才有口热乎饭吃?要说拉拢,也是咱们占人家便宜。”
徐中知道他脾气,只得道:“老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三哥,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得好。”
孙二威便哈哈一笑,拍着他肩膀道:“我知道,我知道。”却不知真听进去多少。
徐中和他说完话,一回头,发现常飞虎正眼也不眨地朝着一个方向看。顺着他目光望去,就见卢渊挺拔的身影立在对街,正同韩铮说着什么。
你奶奶的!
徐中马上想起来,常飞虎可是跟自己一样的,也喜欢带把的。头先天天防着那个假的,真是巧眉眼做给瞎子看——白搭。这回这个真的才是头狼啊!
那边卢渊刚和韩铮说完话,就见徐中抄着袖子过来,一脸黑沉沉的。卢渊心里奇怪,却也没问,两人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开热火朝天忙碌着的人们。
徐中回头看了韩铮一眼,小声道:“我看你跟韩铮走得越来越近了,怎么样,拉他入伙这事儿眼瞅着能成?”
卢渊也压低了声音,道:“我即使到了通宁关,身边也不能没有自己的人,韩铮勇武重义,正是合适的人选。但他若跟着我,就需得受朝廷招安,去通宁关投军报效,不能再打奉天寨的旗号。”
徐中想了一会儿,为难道:“当初他们奉天军的元帅遭人诬陷,就是被朝廷灭了满门,他们还能乐意再为朝廷卖命?”
卢渊道:“即使他们愿意,自韩铮以下都是逃兵戴罪之身,孙元帅为人耿直迂板,必会追究,能否容下他们尚且难说。”
徐中诧异道:“你个堂堂皇子,还做不了元帅的主?”
卢渊嘴角一勾,心想这徐中对朝堂军|政之事真是半点不懂,将来到了军营之中,少不得大闹笑话。
“你难道没听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何况孙元帅手握重兵,我却只是个被褫夺王位的落难皇子。”
徐中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卢渊按了按额头,也觉得有些累,长舒口气道:“罢了,一切等打下六横城再说不迟。”
徐中大吃一惊:“你还想留下打六横城?”
卢渊反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
徐中望望四周,更把声音放小了一些:“现在冯客舟被韩铮关着,六横城一打起来,温白陆也就没心思管咱们了,鲁兵也分不出神来折腾,路上肯定太平。咱不趁这机会溜之大吉,还等什么时候?”
卢渊却道:“六横城一日不夺回,大楚的屈辱就一日不雪。何况如此要地落入敌手,便如鲠在喉,上雍危矣。”
徐中不懂他说的那些,只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张家军加上大孟山,人数多如牛毛,难道就差他们这两三个人吗?
徐中不大情愿,脸色也有些难看,却听卢渊道:“除此之外,我还要看看六横城水牢里究竟关了什么人。”他顿了一顿,忽然问徐中,“你是不是怕了?”
徐中当然不会承认,挑着眉毛撇嘴道:“我是怕,我怕咱们再待下去,有人惦记上你。”
卢渊面露不解之色,徐中就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对面看。
卢渊转头望去,果然正迎上常飞虎投来的目光。常飞虎见两人发现了,竟然也没有收回视线,就那么直白明了地盯着卢渊看。
这眼神在徐中看来,简直是一种挑衅。他错步一挡,便格在了两人中间,不高兴地道:“他眼光倒是不差,这么多人里,一眼就看出你模样最俊。”
卢渊被常飞虎以那般的目光盯着,也有些不悦,却对徐中道:“大敌当前,你还有工夫想这个。跟着我这么久,难道还当自己是上雍城那个小混混?眼界和心胸都须放宽些。”
徐中这次却不听他的,盯着常飞虎,很有几分“再看就过去干架”的架势,挑着浓眉道:“我心胸再宽,也容不得别人惦记我媳妇儿,这都能容了,那还算是男人么?”
话音才落,城外突然响起一阵骚乱,有马蹄声和哭喊大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少人停下手里工作,当兵的尽皆拿起了刀枪,先后向街头聚去。
徐中一惊,转头瞧着城门方向,道:“哎呀,不会是鲁国兵打来了吧?”
经历过大孟山一战,他已不像从前那般惊慌,但听着城外嘈杂声越来越大,惊天动地,也不由得心跳加快,随手从未搬完的兵器架上抄起一把长刀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