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抵达溪城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初晨的雾气散去,时隔多年,江延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他没有在机场多停留,按照于风烟给的地址,很快便赶到了方海所在的医院。
方海是胃癌晚期。
于风烟走的那年查出来的,当时医生给的诊断是良性,后来不知怎么又突然转成了恶性晚期,一直到走到如今油尽灯枯的境地。
江延走进病房的时候,方海刚刚吃过药,这几年他消瘦得不成人形,眼窝深陷,一点没有当初俊秀朗逸的儒雅模样。
江延一直呆在病房里,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方海醒了一次,但似乎意识还不怎么清醒,没几分钟又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晚上九点。
醒来的时候,窗外夜色朦胧,方海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江延,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笑,声音有气无力,&ldo;你来了。&rdo;
江延没说话,眼睛一直看着他。
方海也没在意,由着他看,自己撑着坐了起来,&ldo;你妈说你现在不好好学习,学坏了,你还这么小,你不能这样。&rdo;
江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轻笑了声,笑声讽刺,&ldo;你又不是我爸,你管我做什么。&rdo;
方海没有在意他话里的刺,依然淡淡的笑着,&ldo;怎么现在脾气这么臭,一点也没有以前可爱了。&rdo;
&ldo;……&rdo;江延垂着眼,扭头看着窗外,眼眶一点一点红起来,&ldo;你要管我,你就要管我一辈子。&rdo;
方海没说话,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病房里沉默又安静,只有窗外孜孜不倦的蝉鸣声,夏日晚风,风里带着干燥热意。
江延一天没吃东西,这会有些饿了,他起身准备去楼下买点东西,抬头看着方海,&ldo;你要吃点什么吗?&rdo;
方海现在其实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但他还是要了一份粥,顺便叮嘱一句,&ldo;医院对面就是小吃街,你过马路注意安全。&rdo;
&ldo;嗯。&rdo;
江延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他提着东西从电梯口出来,却看到几个医生飞快的冲进了那间熟悉的病房。
江延心里咯噔一下,攥紧了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了病房门口,透过门上小小的玻璃,他看到医生围在病床边,似乎在说些什么。
他什么都听不见。
隔着一扇门,却像隔出了两个世界。
十多分钟后,医生从里面出来,看到站在外边的少年,摘下了口罩,&ldo;你是江延吗?&rdo;
少年点了点头。
医生叹了声气,语气沉重,&ldo;你父亲在等你。&rdo;
很久之后,江延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进那间病房的,只记得那天晚上很热很热,热到他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方海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似乎就是一口气强撑着,见到江延之后,这口气就散了,人也就撑不住了。
江延走过去,跪在床边,终于伸手握住方海已经骨瘦嶙峋的手,声音低哑,&ldo;爸‐‐&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