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打扫卫生的保洁员不会在早高峰前清理楼道,对面的招租信息还在网上挂着,想来也不会有异想天开的租客清晨来看房。
更重要的是——这声音细碎中透着小心,像是不想让人察觉到门外有人。若不是他正巧早起,又正巧来门口放垃圾,必然不会发觉这一点小动静。
查槐将拖鞋脱下,赤着脚贴在门边,眼睛从猫眼往外看,不出所料的发现猫眼外侧被人糊了东西。
他弯腰将耳朵贴近锁眼,确定了那细碎响动的来源——有人正在外面撬锁。
查槐心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他从联络人里找到“李队”,简要陈述了现状。
李队便是他与流浪汉、韩贵祥报案时接案的负责刑警,因为时间跨度大、涉及人数多、证据又不够充分,前前后后让他们跑了不少时间,好在一切都还算顺利,现在只等公安排查清楚以后将那个骗人传教一体的机构一锅端。
发完消息之后,他想了想,又问道:“排查的怎么样?搜查令下来了吗?”
查槐拨打了李队的电话,响铃两声后立刻挂断,确保他能更快看到自己的消息,然后又确认了手机仍在静音模式。
撬锁的声音仍在继续,租住的房子只有一扇老式铁门,查槐并不觉得能阻挡多久。他放轻脚步,赤脚走入厨房。
热水壶里还有大半瓶昨夜烧的开水。查槐将围裙的系带扯下,把铁簸萁缠在扫把的顶端,一手拿壶,一手拿扫把,靠在了门口墙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查槐能感觉到门外人的耐心将要告罄,捣鼓门锁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隐约还有小声的交谈声——看来外面的不止一个人。
终于,查槐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咔哒”声。
陈旧的铁门吱呀呀地缓慢打开,客厅的窗帘开着,沙发上堆积的衣服和杂物一眼可见,茶几上还有没收干净的碗筷。
门外的人似乎被第一眼的景象欺骗,不再犹豫,一步踏了进来。
在他余光看到墙角有人的同时,查槐也看清了他紧紧攥在手心的一把小刀。
就是现在!
查槐手臂肌肉收紧,像是捕捉猎物的豹子一般冲了上去,紧握热水壶的手用尽所有力气往前狠狠一泼,滚烫的水从大敞的壶口泼在来人身上,他杀猪般哀嚎一声,滑稽地高高跳起,摔在门口的地板上。
正要跟着进来的人吓了一跳,抬眼时热水壶已经飞到眼前,脆弱的玻璃内胆在这一番折腾下不堪重负,带着还剩一小半的热水一起在人身上炸开,登时楼道里一片混乱的尖叫。
第二个人后退后另一侧立刻便有一人冲上来,好在查槐没有放松警惕,另一手的扫把立刻向前,边角锋利坚硬的铁簸萁将来人一挡,成功阻挡了攻势。
铁簸萁的杀伤力并不强,但胜在扫把长度够长,而对面拿的都是不过菜刀长短的小刀,尽管锋利,但近不了身便什么也做不了。
第一个人半身都被泼了滚水,眼看已失去了行动能力;第二个人虽然受了点伤但不碍事,还有力气躺地上对着他破口大骂,而铁簸萁虽然能在狭窄的门口守住一时,却绝对没办法挡住两个青壮年的男人。
还是轻敌了,查槐心想,他原本以为两人便是极限,谁能想到对方能找三个人来对付他?
第三个人已经开始拿手中小刀频繁刺向扫把与铁簸萁的连接处,而第二个人也已经扶着墙站了起来。查槐离开阮文谊以后被各种事物困扰,本就休息不好,加上最近也疏于锻炼,他并没有把握在两个拿着利器、看上去与他身高相仿,还可能比他年轻不少的男人手下讨到什么便宜。
他心一横,在对方再次准备瞄准连接处的时候忽然将扫把一抽,让对面刺了个空,紧接着他向前冲出一步,抓住对方持刀的手,使劲往过一拉一压!
或许是颓废了太久,力道和身体的把握都有所下降,预想中的脱臼居然没能成功,那人疼的大喊一声,另一只手便不管不顾打了过来,查槐扛了他一拳头,手上继续使劲,终于将那人的胳膊卸了下来,手上抓的刀也铛锒一声落了地。
这下就只剩一个受了些伤的人需要对付了——这份庆幸只在脑海短暂停留了一秒。
在看到手下人表情的变化时查槐变发觉不对,他已经来不及回头格挡,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朝旁边迅速一倒。
冰冷得令人发抖的感觉从右臂传来,然后是血肉好像分开一线的割裂感,最后才是迟钝但却让人无法忽略的疼痛。
鲜血从睡衣上迅速蔓了出来,查槐利落地用左臂支着身子翻起来,却见刚才划伤他的人紧握着刀站在原地,似乎自己都没想到这小刀有这么锋利。
借着窗外的日光,查槐很快就捕捉到了他的面部情绪——他是三个人里最年轻的一个,看上去是个没怎么经事的年轻人,可能才刚大学毕业甚至还没毕业,或许是为了钱、或许是被煽动了情绪,但鲜血好像给了他一点清醒的空间。
也是他运气好,如果来的是那种热血上头便不知轻重的年轻人,或许刚才在他起身的时候便要再挨上第二刀了。
“你是收钱来找麻烦的?不,不是,那些人有丰富的打架坐牢经验,不会选这么锋利的刀具,”查槐一只脚压着那个被卸了胳膊还不安分的,快速说道,“看上去年纪不大,也不是爱打架的样子,甚至连血都没见过吧?缺钱的实习生?”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的人生理想都应该不是吃一辈子牢饭吧?你手里那玩意太锋利了,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我劝你放下——你要是听了什么人的话,想给我个教训,喏,旁边就有个铁簸萁。”
查槐捕捉到年轻人拿刀的手在微微发抖,故意将血染的右臂侧过来些,让他看得更清楚:“故意伤害和故意杀人的量刑差的可不少,为了一份工作、或是出一份气,你真要把自己的命也搭进来吗?”
年轻人明显有些犹豫,也就在这时,警铃声从远方传来,屋里几个人同时表情一变。
“刚才动静那么大,想来后上楼下都听到了吧,”查槐松了口气,继续紧紧盯着年轻人,“你们来之前没有看地图吗?最近的派出所到这里,开车不到五分钟——现在主动缴械,把刀放下,还来得及。”
沾血的小刀落地的瞬间就被年轻人踢开,似乎生怕查槐拿刀对付自己。与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