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琴书却没有给凡宝和小女儿归宝量五色线,她不太相信这个。
但是凡宝却希望自己也有一根五色线。
她和阿娘一起从村子里路过,看到人家一帮大人孩子围在一起,在那里量五色线。
凡宝也冲过去看。
顾琴书道:“走吧,那东西洗过手以后潮潮的,拴在手腕上不好,每次湿了以后都要好一会儿才会干。”
给娃们量线的妇人们听了,一起朝这个漂亮的女人看过来。
卖丝线的货郎非常气愤:“买不起就不要说闲话,总归是你自家的闺女不值钱,七颗铜钱都舍不得。
这是拴吉利拴平安的事,你自己不能明白也不能阻止别人喜欢,你就不要在这里乱说话了。”
顾琴书笑起来,来拉凡宝的手:“走吧,快走,看了我也不会让你戴。”
十来个妇人一起为凡宝打抱不平:“他二婶子,再穷也不差这七颗铜钱吧?村里这几天乱糟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好歹拴个心安不是?这娃这两年不到受了多少苦,你应该向着她一点才是。”
“就是就是,省下七颗铜钱够干什么?也就几个馒头的事。”
……
一堆人在那里冷嘲热讽,凡宝在阿娘说可能会打湿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要了,但是因为她上一世也没有戴过,有点亲情缺失的意思。
现在想来确实是戴着不方便,自己的细银镯上拴着一个玉葫芦,有福有禄比什么都好,竟然怀疑亲情没有细节。
凡宝自己哑然失笑,之后赶紧笑眯眯地对那一帮人道:“没有没有,我确实不想要,我就是看一眼热闹,看一眼不犯错吧?”
然后娘俩笑着跑开了,还有人在后面道:“这个二婶子也是的,省往别处省都行,这种事情上怎么能省钱呢?”
货郎鄙夷道:“越是这种穿得好的人,看起来千浆百洗体体面面的,越是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妆点表面而已。
你以为她真的不想买?恐怕身上一颗铜子都摸不出来。”
有人笑道:“二婶是很多天不赶一回街了,那些年,哪天不在街上晃悠,买肉买蛋的,还时不常的买吊浆面,拿回去做汤圆。
表面上吃的还是很精细,顿顿两菜一汤,每顿都至少有一个荤菜。
现在搬到仙人洞去了,我们也看不到他们是吃的什么菜了,关起门来天天吃咸菜圪塔也不一定。”
于是到了第二天,全村的人都知道凡宝家过不下去了,连五色线都不给凡宝买,家里说不定已经揭不开锅。
“麦子才打下来没多久啊,不会吧?”
大伯家的老三忧心忡忡,当天傍晚就跑到凡宝家里来,手里捏着二十多颗银币。
他已经没有读书了,家里只供得起老四一个。
他在南靖府当了账房先生,自己手里攒了一些钱,想偷偷的拿给二叔家。
结果进门看到的是,凡宝家的晚饭十分丰盛,桌子上冷冷热热至少有七道菜。
白胖的馒头很好吃的样子,米饭颗粒晶莹。
凡宝家吃晚饭比村里人早,村子里别的人家天不黑不吃饭,天亮的时候要多干活,舍不得停下来。
凡宝家都是天亮亮的就开晚饭了,所以小三是早些过来,准备看一看二叔家的饭是什么模样的。
他自己还没吃,忍不住瞧着干烧兔肉咽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