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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张承志不带头套，取香祭于石桌前的沙地上，帮众跟着叩拜。他此时混在百十名犯人中，也只得跟着叩拜。

礼毕，只听张承志道：&ldo;背帮规十七条！&rdo;

众人开始齐声背诵：&ldo;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帮，犯者斩之；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帮律，此谓慢帮，犯者斩之……&rdo;

待背到第五条时，云镜南也尽可跟得上：&ldo;这哪里是什么帮规？与王朝的十七条军规一般无二，只是把师、军之类的字眼全换成了帮字。&rdo;

&ldo;……其十一，帮众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机秘，此谓探帮，犯者斩之。……&rdo;

云镜南背到这一条时，哭笑不得。那&ldo;帮众聚众议事&rdo;本是&ldo;军民聚众议事&rdo;，却不知张承志现在算不算犯规，又不知自己算不算&ldo;私进帐下&rdo;。

好不容易捱到众犯人背完帮规，只听张承志喝道：&ldo;李三，你可知罪吗？&rdo;

两个犯人押上一个犯人来，都戴着头罩，被押之人必就是李三。那李三颤声强辩道：&ldo;我到金絮酒楼去，确实违了帮中惯例，可与那金絮娘调笑几句，绝不算违犯帮规吧？&rdo;

&ldo;说得好！&rdo;张承志冷笑道，&ldo;你与金絮娘再如何也算不得逼淫妇女，可是酒后胡言，泄露我帮机密，还在话语中提到帮中尊主的姓名。这不能不断你一个背帮之罪。&rdo;

云镜南心中暗骂：&ldo;这张承志倒是过足了瘾，在这鸟不拉屎的东荒地，开帮立派也就罢了，偏要定这么多鸟规矩。有什么意思啊！&rdo;

那李三听得哑口无言，张承志随即下令道：&ldo;斩！&rdo;

&ldo;动用私刑！&rdo;云镜南还在想要不要制止伍帮行刑，那行刑手早将李三按在地上，手中一个尖利石块砸下，硬生生将李三尾指砸断。十指连心，那李三也甚是硬朗，咬牙把声音闷在口里。行刑手又取过石刀，将残留皮肉锯断，立时将他痛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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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密报6旁边副手取过一盆水来，将伤口冲净，不知拿了一把什么树叶，在口中乱嚼，敷在李三断指之上。云镜南在旁边看着，只觉怪异之极，除了把斩首改成斩指，这伍帮行事确实依足了军伍。用烟灰或唾液止血也是军中必修。再看身边众囚，多有缺指之人。

&ldo;散会！&rdo;张承志宣布。

云镜南长出一口气，转身欲走，却见众犯重又跪下，对着牌位行叩拜之礼。他已然转身，此时慌忙再跟着跪下，终究是慢了一步。&ldo;甲四&rdo;站在第一排，张承志看得清清楚楚，怒道：&ldo;王三狗，你是怎么回事？&rdo;

云镜南见身份败露，暗暗叫苦道：&ldo;我这手指可保不住了！&rdo;他虽素有急智，但此时也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

张承志见他不答，厉声道：&ldo;第十三条帮规！&rdo;

云镜南万般无奈，只得背道：&ldo;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帮，犯者斩之。&rdo;他窃喜自己惶急之中还记得把&ldo;狠军&rdo;改成&ldo;狠帮&rdo;。

&ldo;背得好，行刑手，拿下！&rdo;张承志一声令下，两个行刑手上前拽住云镜南胳膊。

&ldo;乖乖不得了，我的手指今日要送在这些疯子手里！&rdo;云镜南趁二人将自己拉出队列之际，已看好逃跑路线。走出几步，便猛地挣脱二人掌握，绕过众犯人，向矿山跑去。

&ldo;不要让他走了！&rdo;百十名犯人分成十队，应变神速，动作齐整，瞬时间将空地一带围住。云镜南一咬牙，钻入荆棘矮木丛中，闪得几闪，躲过各队目光。

正俯身藏匿之时，喉头上一紧，后面被人用布带之类勒住喉咙。云镜南右腿一勾，顺势向后一倒，将偷袭之人绊倒在地，落下之时右肘顶在那人两肋之间，将那人撞得晕去。

他回过头来，才看清那人正是先前被自己击晕的王三狗，忙取下头套，撕拉几下，将&ldo;甲三&rdo;撕成&ldo;甲二&rdo;，这才对外面唤道：&ldo;王三狗抓住了！&rdo;众犯人围拢，云镜南口中叫着&ldo;抓住了！抓住了！&rdo;，身子却同时向圈外退去。

眼看便要退出圈子之外，却一头撞上一个犯人，那犯人愣了一下，嚷了起来：&ldo;他是奸细！&rdo;伸手便去抓云镜南头罩。

云镜南早已看到那犯人的头罩上有&ldo;甲二&rdo;二字，暗叫一声&ldo;倒霉&rdo;，弃了头罩，拔腿回身狂奔。此次遭受围攻不比初到金絮酒楼时，若暴露了身份，以后要待再查就不好查了。

幸好俞伯当年教授的都是飞檐走壁、擒拿点穴、近身短打的功夫，他步履如飞，转眼已跑出空地，后面犯人们也不叫喊，只是紧追不舍。再跑得一阵，前方也出现一批犯人，为首一人膀大腰圆，正是金老大。

（文中所提的俞伯，是云镜南的养父和导师。在汗牛充栋的王朝文本中，找不到他的任何记载。云镜南先生对其只字未提，唯一能描述俞伯的，只有一位当年血案幸存者的回忆：&ldo;我记得云武大人的侍卫队长姓俞，武功极高。他有个儿子，那次灭门案中，他逃走了，他的儿子就死在云武大人怀里。连自己的骨血都不救，这种人还算人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