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雪用剑尖挑起那士兵的裤管,看到士兵脚踝上的刀痕,伤口已经化脓。刀伤不轻,而这个士兵居然从布鲁克城一直到苏曼,都未得到医治,这必然会留下后患,不但无法从军,一条废足将陪伴他一辈子。
红雪的脸色缓和下来,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走了。
目睹这一事件的数千人中,只有一个人感到心神大乱。
&ldo;红雪刚打退伊枝罕,心情却如此烦躁,这不是一个统帅的惯常作风。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难道,阿灵真的不在苏曼……&rdo;
忆灵在苏曼城门处与林跃分手,便径直来到苏曼将军府。她此时奔波数日,为了不引起伊枝败军怀疑,穿得又是平民服饰。因为相貌过于出众,脸上还抹了黑泥。
&ldo;我找红雪。&rdo;忆灵道。
在苏曼城,没有人敢直呼红雪的姓名。守门士兵没有认出她来,只是因为她的谈吐中自有一股威仪,这才进去通报了红雪。
红雪见到忆灵,大喜过望,将她安顿在将军府三楼。
&ldo;忆灵,我还在担心呢!你看你,怎么是这副模样?可不能让百姓们看到你这副样子,你可是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啊!&rdo;红雪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
忆灵洗澡用餐,总算享受到久违的甜美睡眠。
她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找红雪。
&ldo;我见到林跃了,是他救了我。&rdo;忆灵道。
&ldo;噢。&rdo;红雪是很聪明的那种人,他根本不需要忆灵解释林跃为何没进城。
&ldo;他说,&rdo;忆灵的眼睛凝视红雪,&ldo;我父亲是死于政治,而不是因为固邦战败。&rdo;
红雪避开忆灵的目光,道:&ldo;也可以这么说。&rdo;
&ldo;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到王朝去刺杀云镜南,每天为父仇心神不安,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rdo;忆灵眼中已有泪花。
红雪喘着粗气,他的心被深深刺痛。他明白,忆灵一直放不下云镜南,她发怒是因为红雪一直把她的仇恨对象导向云镜南。
红雪的妒火燃烧起来,他对忆灵叫道:&ldo;那你要我怎么告诉你?害死大公的是兰顿王,是那些老顽固的贵族,还是整个兰顿帝国?那场战要是没有云镜南,我们本可以胜的。&rdo;
忆灵冷笑道:&ldo;打败兰顿军的是古思,不是云镜南。&rdo;
&ldo;至少,他背叛了你!你不要再为那个人说话!&rdo;红雪的声音低了下来,怒气变成怨恨,深藏在目光中,&ldo;你就是为了他,才拒绝我的,是不是?&rdo;
&ldo;这算是我的祖国吗?我父亲为了国家沤心沥血,可是,在蓝河公国被践踏时,帝国的援军还远在数千里外,兰顿王还在舒适的深宫袖手旁观。他们就看着蓝河的儿女在流血。我父亲,难道不是这个国家害的吗?至少,这笔帐应该算在兰顿王室头上!云镜南他本来就不是兰顿人,他当时只不过是在做他职责之内的事。他处在他的位置上,甚至还救过我父亲一次……&rdo;忆灵又气又恨,父亲的死,公国的悲惨境遇,让他恨极了兰顿的当权者。
&ldo;忆灵,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你这样想,是很危险的。&rdo;红雪可以忍受她骂兰顿王,但不能忍受她为云镜南说半句好话。
&ldo;兰顿王,我犁忆灵对着父亲的亡灵发誓,犁氏家族为你效忠的日子,到今天为止。&rdo;忆灵将目光移向窗外,暗暗地下定决心,她不能依兰顿的任何人,她要建立一个全新的蓝河公国。
她根本不在乎红雪的警告,这让红雪更为恼怒。如果把忆灵换了别人,红雪早就将她的头砍下来。但是,面前站着的是他心中至爱之人。
红雪努力平息下心头的怒焰妒火,强迫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静默了足足一分钟,房间里红雪粗重的呼吸声终于弱了下来。
他趋步走近忆灵,努力让脸上挂起些微笑:&ldo;忆灵,你现在也知道了。大公的仇不是我们能够报的。去年在波旁向你求婚,你以父仇为由拒绝了我。失去亲人的伤痛,我可以理解,可是我真的爱你,忆灵!就让我来照顾你吧!忆灵,嫁给我吧!&rdo;
&ldo;红雪,要我嫁给你并不是不可以。&rdo;忆灵面无表情地道。
红雪脸上阴霾尽去,所有肌肉都欢绽开来。&ldo;可是,&rdo;忆灵转头直视红雪,冷然道,&ldo;蓝河公国要独立,我不想再让父亲的子民向兰顿王缴纳赋税,不想再让子民的血汗喂肥那些害死我父亲的贵族。你能帮我吗?&rdo;
红雪刚绽起的一点笑容僵在脸上。
&ldo;我就知道,你放不下现在的权位,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有太多东西比我,犁忆灵,更加重要。&rdo;忆灵的仇恨,从云镜南身上,移到了整个兰顿上层。犁师的仇,她穷尽一生也报不了,她无法去暗杀那个叫&ldo;政治&rdo;的凶手。
她想要的,只是红雪一个表态。
可是,红雪怎么可能做到!他用了多少心机,才借着犁师一步步崭露头角,又忍受了多少屈辱,才在兰顿的政治舞台站稳脚跟。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与整个国家为敌?他坚信,这世上没有什么男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忆灵的想法根本就是错的。
&ldo;与兰顿为敌!她真的疯了。&rdo;红雪暗道,这个理由缓解了他求婚再次被拒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