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怎么也追不上前面的队伍。
&ot;同样的装甲,同样的战马。为什么我们追不上这支疲惫的军队?&ot;他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前方五百米,一个韦群军队长正带着自己的小队就地休整。
&ot;快快!大人正在后面催促军队,我们总算可以歇一口气了。赶紧的,擦亮铠甲,不然大人看到又要骂了!我挨骂了,你们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ot;士兵们停下马来,从怀里取出必备的白毛巾,细心地擦拭甲片。
韦群军这种颇有绅士风度的追击,让君悦将距离越拉越远。
当然,没有将近卫军追剿于平原之上,并不影响韦群围困长山的战略。十天后,以蓝河要塞为中心的长山成为全蓝河军民的聚集地。
韦群的军队以山脚密林为界,完成了对长山的包围。
&ot;再有半年,哪怕有三个月,我们一定不是这种局面。&ot;君悦觉得躲在城塞里很窝囊。
忆灵摇摇头道:&ot;君悦,你作为一个将领,随时都应有清醒的头脑,不要把目光限在一战之胜负上。&ot;君悦并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还是恭敬地听忆灵训话。
&ot;波旁会在这个时候出兵蓝河,一是因为有西征计划,二是因为我们羽翼渐丰,三是因为蓝河新战初歇。若我是兰顿王,也会捡这个时机出手。&ot;忆灵道。
君悦颔首钦服,顿觉自己的牢骚过于目光狭促。忆灵又道:&ot;我从一开始便不想与韦群决战。那是因为我们即使侥幸能胜,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兰顿军一直在扩充,最近又有他们扩军二十万的消息。我们胜得了一个韦群,却无法解决第二个、第三个。&ot;君悦急道:&ot;按这样的说法,我们既不是要坐以待毙?&ot;忆灵蹙眉道:&ot;也不是没有机会。战若不行,就必须和。但在我去谈和之前,必须先做好一件事。&ot;君悦想不出在兵戎相见、同室操戈的情况下,还会有什么谈和的余地,正在思量之时,只听忆灵道:&ot;君悦,你现在不要多想。我之所以将军民都召回长山,是要保存实力。因为,蓝河的将领都太忠诚,我怕在平原上,你们会陷入战局之中,拼得两败俱伤。现在,我们还是要打,而且要打得漂亮。&ot;君悦听不明白战与和之间的关系,却听得懂&ot;要打得漂亮&ot;这几个字,昂然道:&ot;国主请放心,我一定要打个漂亮战!&ot;&ot;你说说,什么样的胜利才算漂亮?&ot;忆灵笑道。
&ot;歼敌一千,自损十人,这就是漂亮战。&ot;君悦道。
&ot;那是兵书上说的。现在对方有十多万人,按你的算法,既不是用一千多人就可以打胜。我的要求没那么高,你尽量减小伤亡吧!这可是个细活。&ot;忆灵对这名由近卫升到兵团长官的将领很有信心。
&ot;等到我们重创韦群,才会有谈和的筹码。&ot;两匹马疾驰在王朝驿道上。
蝶儿紧紧依偎在云镜南背后,随着马背上下颠簸,她快要睡着了。
&ot;莫大哥要带我回草原。他居然也住在草原。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啊!我应该回去吗?不管了,只要莫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ot;一沙这几天象犯了病一样一言不发,云镜南笑问道:&ot;一沙大师……亚里马罗国是这样称呼你们的吧?怎么不说话了?&ot;&ot;莫南,你说世上为何会有人杀人的战争?人无贵贱,凭什么有些人就可以任意剥夺别人的生命?杀人成王是一世,刀耕火种也是一世,为什么偏偏要沾染血腥?我原来一直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可这一路行来,我觉得,人性之初,应是恶的。&ot;一沙骑在马上,双眼望天,仿佛蓝天白云之上,真有一尊佛。
云镜南本想找他说话解闷,想不到更觉无聊,骂道:&ot;什么人之初性本善?都是废话。要我说,人之初,本无性。&ot;&ot;本无性!&ot;一沙如获至宝,&ot;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看来我的禅学还不到家。人之杀人,与人之杀猪,没有区别。人杀猪是为了取食,人杀人是为了掠地,本无善恶之分……可是,若按这样说,我佛所说的爱众生禁杀戳岂不也无聊?……阿弥陀佛,我怎能去怀疑佛祖?……定是我资质不够,还需再想想,再想想……&ot;云镜南心道:&ot;也不知一沙是怎么想的。小孩小时毛都没长齐,可想而知,在腹中时还不知是男是女。连男女都不知道,知道个屁的善恶,真是庸人自扰!&ot;蝶儿突然问道:&ot;莫大哥,你到底是王朝人还是草原人?&ot;厥奴是外人对草原部落的称呼,部落人自己都称自己为草原人。
&ot;我算是王朝人吧,但已经在草原上生活了好几年了。&ot;云镜南道。他现在还不想告诉蝶儿自己的真实姓名,这并不是要故意瞒她,而是因为王朝腹地到处都是危机,说了反而让蝶儿担心。
&ot;等绕道威烈到了草原,我再把所有事情好好和蝶儿说一说。&ot;云镜南正想之间,只听一沙道:&ot;天下之人何必分什么王朝草原,都是众生。&ot;云镜南哈哈大笑道:&ot;一沙,你这句话是我听得最顺耳的。天下何必要分什么王朝草原!众生归一才是正道。&ot;两骑马向天际驰去,满地树叶被卷起,再飘飘落地,重新归于沉寂。
只有带着狂傲之气的&ot;众生归一&ot;四字,在驿道两旁的山谷间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