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么喜欢这个家,她原本有个完整而幸福的家,她可以一辈子无知到底,可偏偏让她在最爱他的时候知道这一切。
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在她爱上他以后再给她一击?
难道老天不知道,敞开的心脏一旦受伤,会比封闭心门痛十倍百倍吗?
如今她就像两脚踏于朝天门,左脚是嘉陵江,平静清澈,右脚是长江,湍急混浊。
她从嘉陵江被推入长江,她舍不得,想努力往回游,却发现无论逆流而上还是顺流而下,等待她的只有溺亡。
看着黑屏里的女人,康颜突然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她甩开手机下床洗澡,蓬勃热气蒸头,她眼睛发黑,扶墙站了许久才缓过精神。
丽姨在一楼给泡泡喂米糊糊,泡泡坐婴儿车里,望见康颜下楼猛拍桌,小奶音绵绵不绝地喊“妈妈”,糊满残渣的嘴咧出大大的笑。
康颜弯腰,泡泡张胳膊轻喊:“妈妈…”
他长得像极了许永绍,只有眼睛和她像,可笑起来眯长双眼,一颗微突的小虎牙伸出上唇,就没有半点自己的影子了。
康颜直起腰,泡泡没有被妈妈抱,着急地蹬腿,蹬得婴儿车左摇右晃,姚姐上前时,他指康颜咿咿呀呀地叫,仿佛在告状。
姚姐塞给他奶嘴:“昨天先生给我打电话问了您的情况,我说您先睡下了,您早上有没有跟他回电话?”
康颜说:“回过了。”
姚姐没再管,康颜去桌边准备吃早饭,丽姨端来糖粥,忽然抬高眼皮:“啊呦,你眼睛咋个了?为啥子这么红?”
康颜下意识揉眼睛:“哦,我不太舒服,所以昨晚没睡好。”
丽姨听她声音沙哑,探手去摸,一摸摸就出了大问题:“哎呦,啷这么烫哦?是不发烧了?”
康颜摆摆手:“没事,可能有点感冒,吃点退烧药就行。”
丽姨和姚姐面面相觑,又拗不过她,只好让康颜顶着感冒去了学校。
一整天下来,康颜的感冒不仅没好,反而变得越来越严重,放学时已经昏昏沉沉走不动路,回家只说晚点再吃饭,滴米未进倒头就睡。
丽姨等待许久,直到半夜九点还没见她下楼。丽姨想问问情况,可康颜把房门锁了,她在门口敲半天也没人应。
丽姨忧心忡忡地下楼找姚姐问钥匙,姚姐很为难:“这不可能,钥匙放置的地方只有许先生和太太知道,要不我打电话问问许先生?”
丽姨让她赶紧打,姚姐拨过去没人接,两人正急得来回打转,大门忽然敞开。
许永绍手还抓着门把,肩头落满积雪:“康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