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金倾细听了一会,确定周遭再无旁人偷听,走近先高声谈论闲时,中间飞速插一句轻低的吩咐:“你们四处转转,若是遇着四五九,便往梨月引。”
而后又是数句高亢闲话,三人分别。
冯焕和霍小飞领命而去。
贺金倾自己则往左转悠,虽然兜着大圈,但距离还是一点点在往梨月阁靠。心里正盘算着再来一什么计时,忽然睹见冯炎身影。
他怎么不在梨月阁?!
贺金倾心头一慌,好似人脚踩空一般,坠得厉害,偏这时又有俩既算熟又不算熟的官员路过,向他行礼:“三殿下。”
两官员近前一步,欲同贺金倾攀谈,他却全无心思,甚至连一句回礼的话都忘了说。
贺金倾脸上已藏不住担忧之色,与冯炎隔空有人,不能沟通,冯炎的两眼瞪得越大,贺金倾越心乱如麻,心底只不住呼唤一个名字:柳韵心、柳韵心……
杂杂纷纷,急急切切之下,竟把自己心底的某些事理明了了。之前那许多的“不知道”和“为什么”,其实说到底也就为那三个字:柳韵心。
他可能,不,不是可能,是应该喜欢上柳韵心了。
第23章
这并非一件好事。
贺金倾幽幽的想。
他不似其他皇子,母族簪缨,有个异姓郡王的外公,或是三品以上的舅舅。贺金倾的母亲是孤女伶奴出身,只因七弦琴弹得好,得到帝王恩宠。
但到死不过一个良人。
母族无靠,自然行路艰难,但福祸相转,亦带来一大优势——十之有七的大家族,都以为挑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好调教,各个错觉自己能做贺金倾的幕后势力。
篝火前,柳韵音讽刺贺金倾二十六还未娶,原因是没人敢嫁他。呵,她可说错了。纵然贺金倾与京中贵女无甚交集,但她们的父兄,可是各个都想同他攀亲。
贺金倾一碗水端平,哪个都不选,却也哪个都不说绝,于是家家都觉有希望。他在众家间游走斡旋,为己所用。
他本来可以端水端到三十岁的,现在被打乱了。
贺金倾知道得重新想一想,但眼下没有时间,应付完两官员,他快步走向冯炎,怒气冲冲道:“出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守好梨月阁吗?!柳韵心人呢?”
冯炎猜到会被误会,但料不到主公会这样愤怒和慌乱。他盯着贺金倾的双目发愣,而贺金倾已不待他回答,快步朝梨月阁方向走去。
冯炎在后头跟着跑,他很少解释的,这回却被吓着:“阁内布置不对,属下猜测,陛下恐有临幸之意。想到滢来时遇到过孟大人,就去寻了,唯有他才能将事情闹大。阿云守在两位柳姑娘身边,寸步不离,应该不会有事。”
见贺金倾不吭声,冯炎补充道:“在孟大人的必经之路上,我用树枝在地上刻的字,告知陛下要幸柳姑娘,并未现身。未用属下笔迹,仿的孟大人自己的,他赶去梨月阁后,属下已把字销毁了,无人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