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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聂维山说：&ldo;嗯，琢磨了好几天。&rdo;

&ldo;你倒挺会琢磨。&rdo;丁汉白舍不得似的攥了攥，然后往桌上一放，&ldo;老爷子，聂烽，你们肯定想弄清楚&lso;还债&rso;是什么意思，我就先说了吧，还债就是我丁汉白把你们家欠的债清掉。&rdo;

聂烽问：&ldo;那你有什么条件？&rdo;

丁汉白抓了抓鬓角，说：&ldo;市里几个古玩城都是我开的，你家那几百万的债在我眼里就是两幅画的钱，但我是做生意的，不是扶贫的，所以我要等价交换。&rdo;

纪慎语听到这儿，侧过脸笑了一下。

&ldo;我家没什么值得了几百万，连店都盘出去交手术费了。&rdo;聂老说。

丁汉白仿佛听了什么稀罕事儿，耷拉着眼开始笑，笑完抬手一指聂维山：&ldo;老爷子，我要你的宝贝孙子。&rdo;

聂维山早已料到，所以仍沉默着没有什么反应。丁汉白继续道：&ldo;说句不中听的，你们聂家在行里跟昙花一现似的，聂松桥现完就糟钱去了，您火候不行，聂烽你有艺无德，荒废这么多年估计也够呛了。没想到小辈儿里倒有块宝，但这宝是我瞧见的，我得捡着。&rdo;

这话何止不中听，从直呼聂老亲爹姓名来看已经相当不尊重人了，可句句都是事实。聂烽白着脸，不确定地问：&ldo;你要收小山当徒弟？&rdo;

&ldo;嗯，当徒弟。&rdo;丁汉白看着聂维山，&ldo;当我徒弟，我教不教你手艺先另说，我指东你不能往西，我气性上来了你就要站在那儿让我骂个痛快，病了你端茶倒水伺候我，老了你逢年过节要先给我磕头，就算死了你也要披麻戴孝扶着我的棺材串一条街！&rdo;

尹千阳猛地站起来：&ldo;这是徒弟还是儿子啊！&rdo;

聂维山把尹千阳拽身边按着，问：&ldo;白爷，应该不止这些吧？&rdo;

丁汉白端起杯子，用茶盖篦了篦茶面，然后轻轻一吹，说：&ldo;这些是最基本的，至于做我的徒弟平时要学什么、做什么，那就得等你确定主意后再说了。&rdo;

&ldo;合着主要内容还没说呢！《宪法》都没你要求多！&rdo;尹千阳觉得聂维山被欺负了，大人不好开口，于是他就张嘴开炮，开完发现纪慎语望着他笑，顿时又有点儿不好意思，改成小声嘟囔，&ldo;平时八点才放学，学什么做什么？给你讲睡前故事啊？&rdo;

聂维山从后面揉了揉尹千阳的颈子，问：&ldo;白爷，还有别的要求吗？&rdo;

丁汉白漫不经心地说：&ldo;退学。&rdo;

聂老和聂烽俱是一愣，聂维山也没料到对方如此直接，不光是直接，那语气音调甚至有些残忍。偏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仿佛都在消化这两个字。

谁知不到五秒钟，尹千阳激动地问：&ldo;你只缺一个徒弟吗？我觉得我也不错！&rdo;

丁汉白给了他们两天的时间考虑，临走时他拍了怕聂维山的肩膀，说：&ldo;你爷爷你爸爸这一辈子都挺没劲的，所以他们没资格给你拿主意。路是你的路，那主意也要自己拿，我等着你来给我敬茶。&rdo;

聂维山点点头：&ldo;那先把观音还我。&rdo;

&ldo;臭小子，&rdo;丁汉白把观音塞聂维山兜里，&ldo;你那小男朋友少戴一天又死不了，德性。&rdo;

聂烽已经推着聂老出去了，尹千阳还在等聂维山，这时纪慎语把一盒茶包给他，说：&ldo;提神的，下午喝了上课不瞌睡。&rdo;

他颔首道谢，感觉自己都变文雅了。

等人走光，丁汉白说：&ldo;两军对峙，你还主动送礼，能不能矜贵点儿啊？&rdo;纪慎语回角落继续雕一块南红玛瑙，回道：&ldo;托那个小孩儿的福，我乐了半天，这礼我送的高兴。&rdo;

丁汉白走到旁边看对方下刀：&ldo;那你怎么不送我徒弟？&rdo;

纪慎语笑：&ldo;你都说是你徒弟了，那还愁他以后没茶喝吗？&rdo;

回家后，聂维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三叔三婶，尹千阳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尹向东和白美仙，两家大人聚在一起研究，统一认为应该拒绝。

只有聂老和聂烽没有表达意见，因为他们俩会手艺，手艺人和常人的想法不同，他们的心里会手艺就等于有了安家立命的本事。但普通人不太能理解，觉得读书考大学才是正道。

大人们跟开辩论会似的，聂维山和尹千阳坐在院门槛上玩手机，一个斗地主，一个下五子棋。手机都快没电了，但屋里仍没讨论出结果。

尹千阳问：&ldo;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啊？&rdo;

聂维山答：&ldo;你猜猜。&rdo;

&ldo;我猜是拜师，先不说别的，起码不用上学也不用考试。&rdo;尹千阳把手机一收，&ldo;就是感觉像当牛做马一样，可是只对着一个人当牛做马总比背着债四处受罪强，而且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出师以后就比他牛逼了！&rdo;

聂维山揽住尹千阳的肩膀，闻着尹千阳的头发：&ldo;你觉得当牛做马能值几百万？白爷会手艺没错，但他现在更是一个生意人，所以他绝不会做亏本买卖。&rdo;

尹千阳一惊：&ldo;操，他不会是让你娶他闺女吧？&rdo;

&ldo;哪跟哪啊，真能琢磨。&rdo;聂维山捏捏尹千阳的肩头，&ldo;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教我手艺反而不怎么紧要，他是想让我学着倒腾古玩。&rdo;

屋内忽然静了，聂维山起身大步走了回去，他开门立在灯下，对着一屋子长辈说：&ldo;别讨论了，我要拜师，以后的路是直是陡，我一样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