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魏霁垂眸瞥了一眼她蒙着眼睛的缎带,抬手自己松了松衣领,“哪有男人出门拿着手炉的。”
沈容倾想反驳他说她之前在街上就见过,可话到了唇边却听见迎面而来的方向传来了两个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沈容倾没再往下说,敛了视线只等着那两人走过去。却不料那两人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
魏霁早就留意到了来的人是谁,狭长的丹凤眼微挑让人辨不清其中的情绪。
魏焕嘴角噙了抹阴翳的笑,开口声音异常沙哑:“魏霁,见到我还活着是不是很惊喜?”他直接唤了魏霁的名字,说话更是毫不忌讳。
如果沈容倾没有蒙着眼睛,此刻便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那道横穿眉心到下颌的伤疤。
忽明忽暗的宫灯下,蜿蜒的疤痕宛如蜈蚣般狰狞,本是完好的一张脸就这么生生变得病态可怖,让人丝毫不想靠近。
魏霁漫不经心地捻了捻手里的玉扳指,眸间透着抹戏谑:“天下大赦,真是什么人都放出来了。”
魏焕眼睛里闪烁着疯狂,指着脸上这道伤痕:“看到了吗?这都是拜你所赐。可是说来可笑,你们最后不还是输了?”
边境刺骨的寒风摧毁了他的所有,一朝发落边关十年,他差点命丧在那里。
魏焕扯着嘶哑的嗓子上下打量着身前的人,声音难听却透着阴翳的嘲讽:“听闻你中了北狄人的毒箭命不久矣?呵,当真是报应!你帮着太子将我发配到那蛮荒之地的时候没想过有朝一日我还能活着站在你面前吧?”
“哦对,如今不能称太子,只能叫旧太子了。”他低低地笑了,“还未来得及问你,如今朝着皇上行礼的滋味如何?”
“要行礼的是你们,我不用。”魏霁淡淡抬眸,语调没有一丝情绪变化的起伏。
魏焕一顿,停了片刻后嘴角上的笑容重新扬起。凭他有免罪金牌又如何?免罪又不能治病,不一样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他视线一转,便看见了站在魏霁旁边的沈容倾。方才她在高台上是如何弹琴的,他都看在了眼里。安南侯府会养人,连个小瞎子都能养得如此细嫩。
在旁边提着灯笼的小太监一直提心吊胆的,这宁王喝了两杯说是要出来醒醒酒,可没说是要出来找慎王的啊!早知这差事他便让别人顶了,今晚再不走非要陪进性命去!
“王、王爷,”小太监转了转眼睛,低着头朝魏焕开口,“皇上那边还等着您呢,您看……”
魏焕借着酒气挥了挥手,最后肆意地望了一眼,转身便走了。
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遥遥能听见那边宫宴上歌舞的声音。
沈容倾忍不住抬眸望向魏霁的方向,却在黑暗之中被那人敷衍似的揉了把头顶。
“没事。”他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