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快活是快活了,就是学政大人也太勤勉了些,春节都不带休息一下
&esp;&esp;向道镇骂着骂着,看到几个生员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抖着山羊胡子把满桌狼藉扫到地上,指着他们道:“是不是之前夸了你们几句就开始自命不凡了?看看你们现在一个个,啊?披头散发,满身肤粉!成何体统,哪还有我大周学子该有的样子!”
&esp;&esp;“学生不敢。”几个生员呐呐简言,只求学政大人快点消了火气。
&esp;&esp;向道镇哪里看不出他们心里面打的小九九,冷哼一声:“无怪乎乡试叫江州博得头筹,听闻此次出了7个举子的应平,他们的学子夙兴夜寐枕典席文一丝不敢懈怠,若你们有别人半分的刻苦,何至于此次才中了4人。”
&esp;&esp;吕肖抬起头来,脸色难看。
&esp;&esp;他们叫学政大人抓到寻欢作乐,当着几个妓子的面给批得体无完肤,本就已经无地自容,现在还被拿来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作比较,实在是深感屈辱。
&esp;&esp;那小县里出来的学子能有什么真才实学,谁知道是不是卷子歪打正着合了此次考官的意。
&esp;&esp;“怎么,你还不服气么?”向道镇提高声量怒吼道。
&esp;&esp;吕肖嘴巴嗫嚅两下,到底没敢顶嘴。
&esp;&esp;“科考这么严肃的事,岂是能靠投机取巧就能侥幸取中的。”向道镇冷着双眼,“拆封填榜后,我把每个考生的卷子都拎出来看了一遍。他们的经义就是比你们解得好,文章比你们作得秒,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本官即将去应平考当地政令,你们自己回去好好反省,等我回来再好好管束你们。”
&esp;&esp;向道镇拂袖离去。
&esp;&esp;一干学子这才敢大口喘气,刘资素来与吕肖交好,此刻见他脸色不好,宽慰道:“向学政的话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前两年咱们城南不是有很多乞食者吗,好大一部分人就是从应平逃出来的。你瞧他们连生存都难,哪有多余的精力读书。他如此说,不过是激励我们罢了。”
&esp;&esp;另一人愤愤不平道:“听说江州那群没有见识的人将应平奉为小吟水,他们出过江州吗?不过是偶然中了七个举人罢了,一个穷山恶水之地也敢和文风昌盛的吟水相提并论,那里可是出过四个状元的。”
&esp;&esp;学子你一言我一言的说着自己的看法,总之就是不相信向道镇口中应平举子比省城还厉害的话。
&esp;&esp;吕肖沉思良久,说道:“今年四月天春游踏青,咱们就去应平吧。”
&esp;&esp;刘资惊住:“一个野蛮之地,怕是遍地虫蚁,风光哪有咱们这儿好,吕肖兄,你可要想清楚了。”
&esp;&esp;吕肖淡淡道:“既然学政大人对应平推崇至此,我倒要去会一会。”
&esp;&esp;吕肖天资不错,又投身在良好的门
&esp;&esp;不过那点微乎其微的异味不足为道,因为院子外边栽种了两株腊梅,现在正是盛开的季节,枝头上挂满了金黄色的花朵,一凑近了真是满香扑鼻,住在这儿比住在省城的官邸还别有滋味。
&esp;&esp;宅子有四间多余的空房,向道镇指着边上的两间屋子问:“新砌的?”
&esp;&esp;妇人大大方方地笑道:“去年冬天刚砌的,到官府买了水泥搭建的砖瓦房,那间屋子住起来没那么潮湿,比较保暖,就是价格贵一些,客人们要选住哪间?”
&esp;&esp;向道镇在几间屋子里来回转了一圈,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敢问那个两间卧房的床怎么有两层?上面也能睡人?”
&esp;&esp;“当然能睡了。”妇人无不自豪道,“这个叫双层床铺,只有我们应平才有的,是陆县令专门找人做的。”
&esp;&esp;又是陆县令。
&esp;&esp;向道镇这一路走来,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以至于看到新奇事物,就下意识把它和应平那个县令联系到一块儿了。
&esp;&esp;在两人对话的时候,这家农户的男主人回来了,他带着几个客人走进院子,那些人看着像是行商走贩,一进门就大着嗓子左右观望。看样子确实如妇人所言,这段时间来应平的人着实有点多。向道镇没有再问话,赶紧定下那两间新修的屋子。
&esp;&esp;黄昏降临,倦鸟归笼,向道镇站在院门口,遥遥看着应平的方向,那里华灯初上,天际染成大片火焰的红色,不肖亲身经历,向道镇就能想到街肆里摩肩接踵,热闹繁华的景象。
&esp;&esp;男主人挑着灯笼高高悬挂在柱子上,整个两进的院子被照得灯火通明。
&esp;&esp;“你们应平变化太大了。”向道镇出声感叹道。
&esp;&esp;男主人拍了拍手:“是啊,三年前还朝不保夕,我也不敢想,今生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esp;&esp;向道镇忽然发现,自打来到应平后,在当地百姓脸上看到最多的,就是这种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