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唐涧的决定,她只能站在唐涧背后默默接受。
依她如今身份,本该向唐雨遥欠身行礼,可她不能不怨唐雨遥,毕竟若是没有唐雨遥那一遭,唐涧一家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她横着袖子抹干泪,凉凉开口道:“未亡人今已有孕在身,不便向阿姐跪拜,望阿姐念及唐涧为您丢了性命惨遭五马分尸,念在我公公伤痛难抗吐血而去,务必见谅。”
唐雨遥闻言朝她小腹看去,孝衣未缠腰封,月头不小已经显怀。
沉思半刻,她便道:“言重了,我要入城去奔丧。”
少妇人定定看向她,听到奔丧二字,忽而眼中闪现出了冰冷恨意。
她几乎咬牙切齿般,狠声道:“你有何颜面去他们灵前吊唁?!若你还有些许良知,便不要入城去叨扰他们!快些离去罢!”
话罢,她从厚实袖袋中抽出一叠薄纸,扔向唐雨遥,随后推开搀扶她的那名女子,径直回城去了。
唐雨遥展开那薄纸细看,是她年幼之时赠予唐涧的一首小赋。
那时候唐涧慕她字好,苦苦求了好些日子,唐雨遥不喜他胡搅蛮缠,随手拿了这张字帖塞入火漆筒,派人快马加鞭送往芙蓉城。
没想到时隔多年,唐涧一直将她的字帖收得如此好。
唐涧没有将心爱之物弄丢,只是唐雨遥这一遭,丢了她的弟弟。
不知是不是风雪迷了她的眼,唐雨遥的视线被水雾模糊。
透过眼中迷蒙,她看到吕兮徒步走在大雪之中,背影萧条凄凉,风一刮过,肩头的雪花便纷纷扬扬,荡开远走。
“唉……”有人轻声叹气,将唐雨遥的思绪拉扯回来。
兜帽下的头抬起,北月先前被遮挡住的脸露出。
她双腿一曲,跪到雪里朝唐雨遥拜了拜,再重新站起后,十分无奈道:“殿下,别怪我姐,我姐夫临终前交代了,赵家控制铁掌门,这一出便是逼您入绝境,赵家不亡,您便不得再入芙蓉城。”
唐雨遥闻言脸显痛色,冻得几乎麻木的手紧紧拽住那字帖,泪水决堤。
所幸,吕兮本就出自铁掌门,赵家不会太过于为难她一介妇人。
所幸,唐涧有后了。
唐雨遥依依不舍看了一眼银装素裹的高耸城墙,如今大军在手,她已无后顾之忧,唯愿尽快集结人马,早日报仇雪恨,她感念吕兮肺腑逆言,不再多作逗留,转身欲牵马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