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楚戈哈哈一笑道:&ldo;你高估我了,桑小乔,我跟你一样平凡,一样有血有肉,重感情,我也讲道义,不瞒你说,我不愿意咱们的友情就此而断,老实说,人都会怀念过去。&rdo;
斩钉断铁地一摇头,桑小乔坚决地道:&ldo;不,把过去通通忘掉,像从来就不认识,样;你可以把我看成罪该万死的恶徒,那样动起手来,双方都不会顾忌,你是个剑手,懂得剑道的道理,最忌容情,咱们这是各凭本事,千万别念过去……&rdo;
说完将空酒坛子甬出酒楼外面,仰天一声大笑,抓起放在桌边的长剑,朝店外行去,临去。回头道:&ldo;三无后,我会杀你!&rdo;
最后这几个字说得好冷,冷得有若寒天里的冰渣子,透进敖楚戈的心坎里,他楞楞地望着桑小乔那摇幌的身影,喟然地一声长叹,无名的懊恼和沉重纷至杏来,这就是朋友,朋友会在一瞬间反目,显得绝情又意外……目光‐凝,他看见了洒,酒入愁肠愁更愁,明知是愁,他还是毫不犹疑地灌进了肚子里,酒虽淡,有种辛辣的感觉,忽然。
他脑子里因为一杯酒而闪显出了‐个人影……他喃喃地道:&ldo;黄三泰!&rdo;
黄三泰那佝偻的身子随着岁月而显得更何楼了,他手中拿着那根已枯黄的鱼竿,斜靠在大湖边,苍白的发丝,看起来更老态,一双布满红丝的眼珠子,紧紧的凝注在浮膘上,似老僧入定,这世间仿佛已离他远去……
在他身后凝立了许久,敖楚戈心底里忽然涌起了无数的叹息,‐根竿,‐蓑衣,随着岁月埋葬了一个英雄的一生,谁也没想到昔日翻江倒诲,脚跺四湖的英雄人物,会沦落到这‐地步,会与湖为伴,以鱼为生……良久,黄三泰苍老地道:&ldo;你来了。&rdo;
敖楚戈叹道:&ldo;来了。&rdo;
黄三泰头也不回,斜靠在那里,淡淡地道:&ldo;你不该来。&rdo;
讶异的沉思片刻,敖楚戈不解地道:&ldo;不该来的来了,怎么三泰,有客……&rdo;喂,黄三泰道:&ldo;有,不是你,你走吧,这里不该有你……&rdo;摇摇头,敖楚戈轻笑道:&ldo;不会碍事的,老友,用这种方式对待老朋友,不觉得有点太薄了么?唉,人情冷暖,总不会发生在你我身上!&rdo;
黄三泰冷冷地道:&ldo;有事?&rdo;
&ldo;看看你。&rdo;
&ldo;仅仅看看,不会吧,老友,没事你不会来,说吧,只要我这个老朋友能办得到的,不会让你失望一‐‐&rdo;敖楚戈缓缓坐在黄三泰身边,道:&ldo;不急,先谈谈你的客人。&rdo;
并没有立刻说话,黄三泰身上突然泛起了一阵晃动,仿佛年迈力衰,不胜支持‐样,他喃喃地道:&ldo;没你的事,少管‐‐&rdo;话末说完,斜入湖中的鱼膘‐颤。黄三泰迅快的‐拉,水面上顿时出现了一条混身雪白的尺余长鲤鱼,他扯上岸后。将鱼钩轻轻卸下,叹息了一声,道:&ldo;去吧,临去还要杀生,我实在不忍……&rdo;噗通‐声,那条鲤鱼已从他手中滑进水里,瞬快而去……细细一揣摸黄三泰的话,敖楚戈只觉话中玄机重重,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但他又想不出黄三泰倒底会有什么事……
远处,忽然飘来一阵琴音,那缕缕的琴声似慕似怨,幽幽之声不绝,传入耳中,只觉心中酸酸如楚,弦然欲泪,黄王泰脸似白纸,那佝偻的身子不禁泛起了阵阵抖颤,他目含泪光,随手将鱼竿掷进湖里,道:&ldo;崔三姑‐‐&rdo;那是个女人,一个白发苍苍的少妇,说她少妇并不过份,她虽然满头银丝,但那张脸却长得肉白细嫩,看起来绝不是个老太婆,她怀抱弦琴,幽怨的满含杀机,瞪着黄三泰,那神情就像有血海深仇‐样……
黄三泰颤声道:&ldo;三姑‐‐&rdo;
崔三姑冷冷地道:&ldo;很好,你果然在这里等我‐‐……&rdo;黄三泰惨然一&lso;笑道:&ldo;我是在这里等你,三姑。&rdo;
崔三姑瞄了敖楚戈‐眼,道:&ldo;你不该请外人……&rdo;黄三泰黯然地道:&ldo;‐个朋友,无意碰上,他不碍事,你尽管请……&rdo;崔三姑喂了‐声,抖手掷出一枝令旗,&ldo;天下独尊三,死!&rdo;
令旗仅仅这几个字,可是这几个字却有着极大的威势,黄三泰有若见了鬼魅一般,恐惧的颤声道:&ldo;三尊令一‐‐&rdo;崔三姑道:&ldo;这里有短剑一把,三尊赐你自裁,请快点上路吧,我还等着你的人头回去覆命呢。&rdo;
那柄剑刃有着深深的血槽,森森寒光,耀眼夺目,黄三泰居然连拒绝都不说一声,抖抖嗦嗦地接在手中,仰天一声长叹,已握住了剑柄,抵住了自己的心口上,敖楚戈越看越是不顺眼,移身,拍落黄三泰手中的剑刃一一。
崔三姑叱道:&ldo;你是谁,居然与三尊为敌!&rdo;
焦虑而企求地,黄三泰道:&ldo;老友,别插手这件事,少惹火上身……&rdo;无惧的,昂着首,屹立在那里有若一座山,敖楚戈目中闪烁着逼人的神芒,凝注在崔三姑的身上,道:&ldo;杀害一个无意江湖的老朋友,你不觉得太残忍么?崔三姑,不论三尊和三泰有何过节,今天,我敖某人接下了,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他一指。
除非你能先搁倒我!&rdo;
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崔三姑那股子怨毒和愤恨,几乎已全倾泻在敖楚戈的身上,恨声道:&ldo;好,三尊令出如山。从不更改,我崔三姑也是执法如山,今日,你要硬将这段梁子拖在身上,我崔三姑倒要看看你手底下有几斤功夫,敢这样打鸭上架,硬上。&rdo;
这女人铮铮铮的拨了一下七弦琴,那只七弦琴在她手中宛如有着无穷的威力,震得敖楚戈一阵颤动,他是武学的大行家,略一聆听对方的琴音,已知她在琴上功夫造诣不凡,心神凝注,抱元守一,道:&ldo;我就领教一下你手上指音!&rdo;
崔三姑盘膝坐在地上,道:&ldo;请听我一曲&lso;边塞无魂&rso;……&rdo;一缕琴音仿佛来自九天幽境,忽忽渺渺的飘了过来,初时甚缓,几响之后,由缓而疾,只风崔三姑的手指在琴上飞跃,仅见一片指影闪晃,而敖楚戈只觉心脉贯涨,耳中鸣鸣,眼前随着那如魔般的琴音,幻化出许许多多的幻影,这些影像俱邪恶如厉,蓬乱的发丝,碎裂的衣衫;有若厉鬼般朝他扑来,他只觉心恍神摇,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欲挥剑斩出,但那灵台间的一点空明,始终压住他飘动的思绪……
刹时琴律已变,有若万军万马般杀腾而来,敖楚戈只觉眼前敌人伏现,惧是侵入中土的敌国之兵。他意思流闪,只觉自己昂昂七尺,杀敌卫国,是自己的责任,念头一动,右手已去握剑,恨不能立刻杀敌陷阵……
他的身子方一移动,黄三泰似是忍受不住琴声的侵袭,噗通一声,掉进大湖里,溅起的水珠落在敖楚戈的脸上,他脑中一清,急忙收敛心神,稳住不动‐‐。
&ldo;咚‐‐&rdo;
地一声,崔三姑额际泛汗,那琴弦突然断了二根,她啊地一声,张口吐了一大口鲜血,身躯颤幌了一下,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双日一睁,随手将那具七弦琴砸碎在地上,日苗了水淋淋的黄三泰一眼,恨恨地道:&ldo;三尊不会饶过你们,黄三泰如果不是故意掉进水里,如果你不把水珠溅到姓敖的脸上,我相信他快活不过今天,这笔帐三尊会慢慢算……&rdo;目光缓缓地落在敖楚戈身上,继续道;&ldo;姓敖的,不要狂,你也狂不了几天了,有人会收拾你。&rdo;
说完。缓缓离去,带着无限的恨意离去。
敖楚戈不想说什么,他一向不愿意和女流去置辩什么。
但,他不明白,三尊倒底是何许人物?
为何连黄三泰都宁死不拒,这个人在江湖上既然有脚跺四海的能耐,自己为何从来没有听过,他淡淡散散地道:&ldo;老友,天下独尊三,这三尊倒底是什么人?&rdo;脸色大变,黄三泰道:&ldo;这件事少问,少管。&rdo;
颇不为意地‐笑,敖楚戈道:&ldo;不问不管,成么?老友,崔三姑断弦之辱,横手架梁之仇,三尊会放过我么?老友。看三尊要置你于死的手段,就知道此人不是宽厚之人,他只怕早派人了!&rdo;
黄三泰闻言惘然若失,他不想让堪称生死的老友卷入这场不该卷入的是非,可是,敖楚戈无意的卷入了,他不愿意山自己的嘴里将三尊的秘密揭开,但,这秘密总归要揭开。江湖上和三尊有效者其众。敖楚戈若和三尊为敌,只怕会引出许多敌人。在四面楚歌之下,敖楚戈能否稳操胜算,绝非‐般人能预料了。
他痛苦地一摇头,道:&ldo;老友,三尊非普通人,这事暂时不说,我只想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先谈你的事。再说……&rdo;点点头,敖楚戈似乎很能体谅老友的心境,道:&ldo;江湖秘辛,武林掌故,你懂的比我多,各家各派对你来说。如数家珍,我只想知道有浪荡公于之称的桑小乔的出身和来历……&rdo;神色略异,黄三泰道:&ldo;你和他有过节……&rdo;敖楚戈‐笑道:&ldo;谈不上,但他却非置我于死地不可……&rdo;黄三泰黯然地道,&ldo;老友,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三尊的事,但桑小乔要杀你,这就不同了,天下独尊三,即指天、地、人三尊,江湖上虽称他们为尊,背后却有人称其为魔。因为他们身份隐密,知道的人并不多,除非是他的徒子徒孙,三尊神通广大。网罗无数高手,加上本身功力出奇的高,被网罗之人多少都会在三尊那里得到几手绝活,因此他们甘为其用,这些人属下五门者居多,鸡鸣狗盗,黑道枭霸,总归一句话,皆是邪魔外道之辈,进了三尊门,有‐规矩,每人每年都需朝奉一次,东西不在多‐‐在奇,许多人为了朝奉而身败名裂……&rdo;敖楚戈绝没想到三尊尚是坐地收赃的头子,他和桑小乔浆情莫逆,不幸他若和三尊扯上了关系,的确令人心痛‐‐他苦笑道:&ldo;桑小乔和三尊有关‐‐&rdo;黄三泰点头道:&ldo;何止有关,桑小乔是个孤儿,那一身功夫大部分传自三尊,他要杀你,一定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rdo;敖楚戈双目精光一寒,道:&ldo;但愿桑小乔能悬崖勒马,不要再和三尊为伍‐‐&rdo;黄三泰想了想道:&ldo;三尊门下有三个人员可怕‐‐&rdo;敖楚戈哦了一声道:&ldo;哪三个人‐‐&rdo;黄三泰沉思道:&ldo;金锁子,银练子,铁箍于……&rdo;目光煞机一涌,敖楚戈大声道:&ldo;我就斗斗这所谓的高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