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像。&rdo;他含蓄地,&ldo;不便乱猜。‐‐多半是女人的箱子用,那么精致。&rdo;
&ldo;希望找到一个箱子给它开启。&rdo;
‐‐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试过新居中所有的锁:门、窗、行李箱子、鼻烟壶、音乐盒、电脑、抽屉……,当然不适用,因为它们根本不是它的主人。儿我也没有太多锁。
那筒黑白菲林,因是旧式,一般冲晒店不做这生意,或需时七至十天。
我回到公司,请摄影组的小李帮我赶出来。一众热情地参与这样荒唐的&ldo;侵犯&rdo;人家私隐的勾当。虽然我是被逼承受了它。
不久,我见到冲晒的效果。微粒很粗。
小李皱眉:&ldo;这菲林是不是搁了很久?都变了,药水起不了作用,你看‐‐&rdo;
照片出来是正方形的,共十二张。但十张模糊不清,人面是一片白影,或像用手抹过不想人见到。甚至不能肯定是人像。两张仅仅见到一双白手套,是二三十年代那种绢质,有玫瑰花,花心是珠子,还饰白羽毛之类。因照片只有黑白二色,我认为是白手套,手套很长,给肘。是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拈着一条白色(假定是白色)的糕点往嘴边送。旁边有搁盒子,只见一角,约摸是&ldo;斋&rdo;、&ldo;心&rdo;两个字。
小李问:&ldo;谁可猜到是什么字?什么&ldo;斋心&rdo;?&rdo;
史蒂芬对美术字体有研究:&ldo;不是&lso;斋心&rso;,史&lso;心斋&rso;&rdo;
阿美问:&ldo;会不会是日本osaka的&ldo;心斋桥&rdo;?&rdo;她是汉jian,每年两次道日本换季。
&ldo;不。&ldo;斋&rdo;下面没有字。而&lso;心&rso;太小,应是个组合的字,例如&lso;志&rso;、&lso;意&rso;、&lso;思&rso;、&lso;怨&rso;之类。&rdo;
我看到盒子另一角有&ldo;燕窝糕&rdo;。这个女人一定在吃着燕窝糕……
经了一番追查,又问电话公司,我还惊动了母亲大人。
其实,我不很愿意惊动她。
她送我上机,又接我回港。日子过去了。
但我搬出来独立生活,有一半原因,是避免她追问我和阿力的关系。‐‐虽然我曾安排她&ldo;无意中&rdo;遇到我同女同事一起(阿美也客串过)&ldo;澄清&rdo;作用。但性取向如同咳嗽和贫穷一样,是无法隐瞒的。
即使将来不是阿力。但她一双渐不过问我的感情,不提娶媳妇的敏感问题,在静夜中又在我身后稍驻的哀伤的眼睛它们却明确无奈,这是我不希望接触,却如芒刺在背的。
我不喜欢女人。‐‐只除了母亲。
得空我会给她打电话,客气但关怀。‐‐因关怀,常报喜不报忧。
她说:&ldo;燕窝糕&lso;陈意斋&rso;最有名,是招牌货。这店有近百年历史了。&rdo;
她还告诉我:&ldo;我小时候发热,不肯吃饭,也吃过燕窝糕。当年呢外婆哄我,算是矜贵的零食呢。&rdo;
我没吃过。
不知这个装扮得那么用心的,爱吃燕窝糕的女人是谁呢?‐‐她不让我见到她,
但又&ldo;出现&rdo;了。她究竟是谁?是请托我做点什么事吗?我满腹疑团。
乘机把这怪事告诉阿力。
这阵子找他不容易。日间,他去了抢拍&ldo;最后的启德&rdo;;夜里,忙看世界杯。
由于赤角新机场正式启用,建立了七十三年,经历过日军炮火的启德旧机场退出历史舞台,成为陈迹。
我印象中,二十四岁在航空公司工程部工作的阿力,最漂亮的一刻,是相识不久,他带我去看他拍摄飞机。
他花了一千八百元买的接收器,可以监听机师与控制台之间的对话,所以他捕捉&ldo;巨鸟&rdo;雄姿十分准确。
每当他拍到一帧&ldo;险象环生&rdo;的照片,都像个小孩般兴奋莫名:&ldo;哗哗!我等了呢老半天了。飞得最低是这架!&rdo;
当我致电阿力时,隔着大气电波,彷有离情。
&ldo;我在一间旧楼天台&lso;观鸟&rso;,&rdo;他亢奋地说,&ldo;付了业主几百元他才肯开锁让我们来拍照的‐‐有飞机有飞机‐‐拍完才复你。&rdo;
我听到遥远的一阵尖叫和呼喊,夹杂嘘声和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