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羿绵这样想着,伸手去摸旁边人放在腿上的手。
他摸到了一个冰凉的攥紧的拳头,手一抓把拳头抓进自己手心,轻轻包住了,又攥紧了。
黄杨被他这一番动作影响,慢慢从观看情绪中脱离,转头看向他。
抿紧的嘴唇艰难拉扯着分开,黄杨凑过来,轻声问他怎么了。
江羿绵摇摇头,对他咧开一个可爱又热情的笑,洁白的牙齿齐刷刷排在嘴里,舞台灯光闪过,差点亮瞎黄杨的眼睛。
黄杨眨眨眼,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也不太想动,就看着他不说话。
可爱小狗见人盯着自己不动,歪歪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下一秒小狗抬起两只叠在一起的手,转了个角度,在黄杨手腕上落了一个吻。
台上的女人正在为自己死去的孩子哭泣,声声尖锐刺耳,颤抖的声线让台下的观众也跟着进入痛苦的情绪,场下的沉默比台上的痛苦更让人害怕。
也是在这一秒里,腕部敏感肌肤把触感同步传输到大脑,黄杨听到的哭泣声变得遥远模糊,胸口过速的心跳声反而占据着更多的听觉,像原野上呼啸而过的风,原野上所有的生物都不自觉闭上眼睛去感受风的气息。
在呼啸的风里,黄杨好像也变成了一棵树,他睫毛微颤,终于放松了攥紧的手指。
晚饭之后三人小队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就再次分开,都回去睡觉,保证有充足的睡眠。
黄杨和江羿绵早起是为了赶飞机,戴尧早起则是为了开车送他们。
好朋友来的时候没接到,戴尧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现在要好朋友走了,他怎么着也要送一送。
他不止是亲自开车去送,那两人改签的早班机头等舱,也是他掏的机票钱。
临别时戴尧给江羿绵和黄杨分别来了个兄弟的拥抱,又用力地拍了拍。
他为好朋友找到想要共度余生的人而开心,也为好朋友面临的家庭压力而担忧,可这毕竟是另一个家庭的内部矛盾,他也无法过多介入。
他只能拍拍弟弟的肩膀,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打个电话。
“元生,我永远是你兄弟。”
江羿绵也拍拍他,说自己有信心,“世界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一切都会过去的。”
少年人满腔热血、意气风发,最勇敢也最热烈,不惧怕任何困难。
戴尧挥挥手,目送他们走进登机口,虽然他说相信江羿绵,但还是心里没底。不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这俩人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返程的飞机起飞时黄杨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是比第一次好了很多。后来飞机到达广夏上空,熟悉的海景出现,他甚至觉得自己疲惫的身体突然好了不少。
他想,回来真好。
这个想法出来之后他才发觉其中的异常——从短袖到短袖,不过才生活了一年,的他竟然已经对这个城市有了这样的归属感。
黄杨对广夏故地归属的惊异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刚到学校就迎上了校园内紧张而浓重的学习氛围,这是所有大学都有期末综合征——魔鬼复习周。
黄杨跟随同学们的步伐,把有限的时间分好区,开始了忙碌而充实的期末周。
于是江羿绵和黄杨虽然还是几乎全天待在一起,但是正儿八经的约会却一次也没有。
黄杨是真的忙,除了复习,他还得安排好假期实习的事。这些事情很多很杂,又有相关的程序和时间限制,他不得不分出很多精力。
其实一些申请和资料提交弄懂了也算简单,租房才是现在的主要难题。
公司在本省有好几个办公地点,但是现在实习招录还没截止,所以具体分配没下来,黄杨不知道假期工作的具体地址,只能几个区的租房全看。
江羿绵的想法是等名单出来以后再找房子,不确定的事没必要一直烦恼。
黄杨的想法和他不同,黄杨习惯于提前计划,考虑所有风险和应对措施。所以即使是未无法完全确定的事件也必须提前谋划,了解清楚。
享受当下是江羿绵的生活哲学,运筹帷幄是黄杨的成长方法,这两者属于“量身定做”,本身并不用冲突,只是放到两个朝夕相处的人身上,就会出现分歧。
幸好现阶段的生活足够忙碌,他们没时间因为这件事吵架,矛盾产生的下一个瞬间就被琐事占据,也让冲突来不及冒出头。
但是不能及时释放的坏情绪却存起来,终有一天会爆发。
具体在哪天谁也不知道,毕竟未来还没来。
至少现在的他们,依旧甜甜蜜蜜,一天都舍不得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