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千落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抹不悦,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掷地有声道:“时机一到,我自会同萧瑟、雷无桀一道返程,你慌什么!”
落明轩面露窘态,抬手摸了摸鼻尖,满脸无奈,苦口婆心地劝道:“千落师姐,你倒是问问他俩,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雪月城,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
雷无桀不假思索,胸脯一挺,眼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毅,朗声道:“待同我师父碰面,治好萧瑟的隐脉,我们便即刻启程重返雪月城。”
落明轩嘴角下拉,神色焦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雷无桀,近乎哀求地说道:“你说的轻巧,可谁知道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啊?这英雄宴没准就是个鸿门宴,治好萧瑟更是难上加难,这归期根本没个准儿!”
雷无桀神色淡定,从容回应:“尚无定论。”
落明轩一听,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瞬间浮现出懊恼与无奈,狠狠地剜了雷无桀一眼,那目光里满是埋怨。
旋即,他急切转身,眼中满是惶恐与无助,直直看向司空千落。下一秒,他“噗通”跪地,身体前倾,突然,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带着哭腔哀告:“千落师姐,你就大发慈悲,体谅体谅我吧!要是没能将你安然无恙地护送回雪月城,三城主和那个老女人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落明轩还在那儿苦苦哀求呢,倏然,客栈外传来一阵嘈杂喧闹,瞬间打破了原本的氛围。只听见外面人声鼎沸,脚步匆匆,客栈里的人都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纷纷朝着门口涌去,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雷无桀见状,赶忙伸手拦住一个神色急切、正大步往外冲的男人,脸上满是疑惑和好奇。
那男子脚步不停,语速飞快地说道:“听闻渊止城知府大人适才悬出千两白银的重赏,只为寻一位良医,救治府上的客人,看这架势,明摆着达官显贵一个嘛。眼下,城中有名有姓的医者都像疯了似的朝知府衙门赶呢,这种稀罕事儿,谁不想去凑个热闹!”话刚落音,他便用力挣开雷无桀的手,急匆匆地朝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奔去。
雷无桀迅速凑到萧瑟身旁,眼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萧瑟,你也清楚,咱们现在手头紧得很,这千两赏银可是雪中送炭,说不定能解燃眉之急。”
见萧瑟不说话,雷无桀急了:“萧瑟,你倒是说话呀!”
自雪落山庄启程,一路奔波至雪月城,又马不停蹄前往青城山,再辗转抵达雷家堡,萧瑟和雷无桀这一路就像被“资金短缺”的魔咒紧紧箍住。此前途经剑心冢,他们机缘巧合遇到李素王,解锁了雷无桀关系户的身份,获赠一把在神兵谱上位列第四的宝剑,这剑锋利无比、举世无双,堪称稀世珍宝。可宝剑虽好,却没办法换成现钱应急。在旅舍短暂歇脚一晚后,残酷的现实再次摆在他们眼前——他们的盘缠已然告罄,囊中羞涩的困境再度袭来。
萧瑟无奈地轻喟一声,目光投向司空千落,带着一丝期待问道:“司空长风是药王辛百草的得意门生,你作为他的千金,多少也该耳濡目染些。不知你可曾跟枪仙研习过医道?”
司空千落一听,果断地摆首,神色间带着几分俏皮,直言道:“舞枪弄棒、与人切磋,我自是不在话下。但要说这医术,我属实一丁点儿都没学过,完全摸不着门道。”
雷无桀大大咧咧地一摆手,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嚷嚷道:“哎呀,管什么医术不医术的!萧瑟,你手头的蓬莱丹、以及华锦送的三日丸,那可都是宝贝,随便拿出来一粒,还怕救不了人?这根本小菜一碟嘛!”
萧瑟嘴角抽了抽,斜睨了雷无桀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警告,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你当真对蓬莱丹的价值毫无概念?还有那三日丸,一旦消息走漏,你可晓得会有多少贪婪之徒不惜一切代价,提着脑袋来抢夺?”
雷无桀两手一张,嬉皮笑脸道:“萧瑟,你这蓬莱丹是宝贝没错,可在这小破城,谁能识货啊?咱就当做好事,顺手把人救了,多积点功德,多好啊!走走走,别磨蹭啦!”说着,他像个愣头青似的,伸手就拽住萧瑟的衣袖,火急火燎地就要冲。
萧瑟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旋即,一脸无语地瞅着雷无桀,抬手扶额叹道:“罢了,其实我从前也略通一二医术,那就去看看吧。”
雷无桀瞬间瞪大双眼,眼中满是震撼,高声说道:“不是吧!萧瑟,你连医术都懂?”
萧瑟神色平静,语气波澜不惊:“会医术很稀奇吗?”
雷无桀秒变星星眼,双手一拍,惊叹道:“岂止是稀奇!你武艺卓绝,赌术更是一流,居然还精通医术,萧瑟,你之前究竟是什么来头,简直就是无所不能啊!”
萧瑟眉头轻皱,一脸不耐,挥挥手打断:“行了行了,别净说些虚的,赶紧动身。”言罢,他利落地转身,脚下生风,径直朝客栈外迈去。
其实雷无桀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过怀疑,虽然萧瑟这家伙整天鬼话连篇,嘴巴里没一句真的,可那句赢过一座城的话,却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了雷无桀的脑海里。
这天底下有过一座城的人能有几个?掰指头数都能数过来。而能在赌桌上赢下一座城的便只有一人,北离六皇子,永安王萧楚河。
雷无桀看着萧瑟的背影,打死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抠门,心眼子还多的萧老板和那个在殿前为琅琊王辩护,最后不惜触怒龙颜,被贬至青州的永安王萧楚河是同一人,永安王萧楚河是谁,那可是传说级别的人物,这样的英雄豪杰,和眼前这个精明算计的萧老板,怎么看都不像同一人。
雷无桀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些荒诞的想法都抛出去。他在心里不停地念叨:“不行不行,我铁定是想岔了。萧瑟连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每次结账都磨磨蹭蹭,为了几两银子能跟人讨价还价半天。而永安王,那可是挥金如土、豪情万丈的主儿,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再说了,就萧瑟这整天懒懒散散、爱耍嘴皮子的样子,哪有半点皇子的威严和风范?肯定是我被那句‘赢过一座城’给误导了,一定是这样!再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堂堂皇子怎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开间四面漏风的客栈,还美其名曰雪落山庄,就为了区区五百两银子便打定主意跟我一起风餐露宿、四处奔波?””
可尽管如此,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飘向萧瑟,心里那一丝怀疑的种子,怎么也无法彻底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