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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习惯，丈夫在海外服役，一个人怀着孕，过得很辛苦。厄桑很快就被他的话分散了防备心。

他看了眼Omega的腹部，斟酌了一下措辞，才继续问道：“那你呢？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听到他的话，厄桑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自己腹部，习惯性地摩挲起来。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安静耐心地等待对方开口。

“我……”厄桑始终低垂着眼，神色看上去有些许痛苦。他犹豫了很久，才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怀孕了，但，但我不是自愿的。孩子是他儿子的，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在来之前，兰德就已经做足了功课。凯文给了他一份相关人员的情报，上面就有提到，厄桑的孩子可能是卢班纳的。所以当厄桑说到“他”时，兰德就知道对方说的是阿齐兹。

“几个月了？”他问道。

“快七个月了。”厄桑的声音有些喑哑低落，迟疑片刻后还是说了出来，“那天晚会，他的儿子喝多了，就在宴会厅旁边的备用间里……他起先不知道，但他的儿子拍了我的照片和录像威胁我，经常到我的住处来……有次我正好在发情期，就被标记了，还怀上孩子。”

兰德听得有些不舒服，但没有接话，沉默着等待他继续往下讲。

“他对他的儿子发了很大的火，但没有怪我，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死，但他没有怪我……”厄桑双目出神，喃喃着回忆道，“他还给我换了房子，让我好好养身体。可是后来，我就没再见到他了。他死的那天，本来说要来看我……许多人都恨他，但我不恨他。他把我从那种地方带出来，给我学习的机会，给我钱，带我去很多地方……他不会像他的儿子那样对待我，有时候到了晚上，也只是要我睡在他身边。”

“他死了之后，我本来以为自己有机会离开，却被他的儿子囚禁了起来。他的儿子脾气很不好，时常到我住的地方来，来泄欲。但那么弄，都没有把这个孩子弄掉……我……我最近都能感觉到孩子在动，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概是因为兰德一直很温柔地注视着他，又没有说任何话打断他，也没有露出嫌弃或是不耐烦的表情，厄桑不知不觉把自己的过往都吐露了出来。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好像突然之间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出口。

他说起自己的身世，父亲早就在战争中死了，母亲不知道是谁；说起阿齐兹没有和他发生过性关系，而是更像一个父亲那样对待他，督促他读书学习，甚至有空还会亲自教他国际通用语言；说起被卢班纳凌辱的伤痛和怨恨，和对阿齐兹的感念；说起逃亡的路上，那个背叛了主人的Alpha侍卫是怎么舍命相护的……

从眼前这个Omega的话里，兰德感觉到对方对阿齐兹真的怀有一些感情，很复杂又很真挚，带着感激、害怕、崇敬和模糊的情意，混乱的一团。在他看来，厄桑因为没有形成健全独立的人格，才会对一个把Omega圈禁起来当作性资源和生育工具、凭借权力实施性剥削的独裁者有那样的感情，才会舍不得一个被强奸后怀上的生命。可他又觉得，厄桑已经在服从以外见到了人生的另外一面——反抗。

这个Omega或许从未想过、也没有机会去选择除了阿齐兹和卢班纳以外的第三条路，但那种被强迫后感知到的痛苦和抗拒，就是厄桑心里与既定命运展开斗争的起点。所以厄桑不想再被当成权力的玩物，冒险逃出了塔图斯，主动选择了逃离过往的一切。

等对方说完后，兰德才缓缓开口：“离开那里，你就已经选择了一个新的人生。想要孩子或者不想要孩子，都是可以的，都不会再有人阻止你。你的身体，该由你自己决定。”

厄桑怔怔地抬起头，望向兰德：“可孩子是上天赐予的，真的可以不要吗？”

“我并没有和你一样的信仰，无法按照你们遵循的教义回答。但无论是留下或者放弃这个生命，都没有对错。只要你能接受自己的选择，你就对得起自己。”兰德这么回答。

厄桑发现兰德的声音很柔和，但说这句话时，眼神却异常坚定。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选择？”

“如果换做是我，我会选择终结这个错误。我对那样的新生命不负有任何责任，因为我没有自愿选择ta，ta也不值得我付出代价。我只会和自己爱的人共同孕育新生命。”兰德轻轻笑了笑，转言又说道，“不过我是我，你是你，你不用问我会怎么选择。”

“赫伯斯先生，我很佩服你，也很羡慕你。”厄桑突然这么说道，“其实他跟我讲过你和你的家族，甚至专门让人研究过你的税制改革……他说他的对手很厉害，不只是一个艾希曼总统，而是两个人。我看到你，才知道原来一个Omega也可以做那么多事……”

被阿齐兹这么评价，兰德倒是有些意外。他原以为阿齐兹特别痛恨洛温家族的人，毕竟那次见面时，那老家伙对他又是调戏又是暗讽，还把克莱蒙斯气得不轻。

他温声回道：“我做什么，和我是不是Omega无关，是因为我能，我的丈夫也相信我能。同样，你也可以做很多从前你或许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你很聪明、很上进，知道为自己争取，敢于冒险选择一条对自己更有利的路。你很了不起。”

“我……是吗？”厄桑哽咽着，感到眼眶酸胀，似乎心里一直压抑的那些想不明白的感受都一下子被释放了出来。在兰德的话里，他发现一个尚不明晰的自己被看到、被理解、被解放。他知道了自己已不再无依无靠、无援无助，因为他正在拯救自己。

兰德告诉他，恐惧是一种在等待着被打击、压迫和奴役的心理，它剥夺生命和幸福。而自由，就其本质而言，不能被强加或赐予——它必须被选择。

经过一下午的聊天，厄桑表示自己愿意好好考虑，是否要站出来揭露塔图斯政权的恶行。

离开公寓后，兰德在回总统府邸的路上和凯文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厄桑答应了请私人医生去检查身体。由于过往经历，目标人物对Alpha有些抗拒，下次请Omega心理专家伪装成医生或护士一起过去，或许能进一步从目标人物那里获得更多信任。

“厄桑一直被困在绝望中，被阿齐兹驯化成没有人格和自我意识的工具，现在他的认知已经有所转变，有了反抗的决心。但我认为，他正处在一种激动的情绪中，没有想过公开发声会对他的个人生活造成怎样的影响，也没有做好接受或应对的准备，这是我们的机会。”

下车时他刚挂掉电话，抬起眼，恰好对上加勒特的目光。他微微偏了下头，声音略带笑意地问道：“